白染刚欲拒绝,雾舞见怜儿撩帘而出,她立刻将白染托抱在怀里,强行将白染的脸颊压在自己肩头,噗通一声,瘫坐在地。
“我的孩子吖……你这是怎了?!你醒醒啊啊!……”雾舞疯狂地摇晃白染的身体,想法设法把师父摇晕!
白染的面颊一次又一次地撞上她的胸口,又遭埋胸,此刻只有三岁大的他几乎窒息。
此刻,三两食客相继走上询问,就连掌柜子都过来帮忙,只有怜儿视若无睹。
雾舞三两步跑上前扯住怜儿的衣袖,哭着求救道:“姑娘姑娘!我并非本镇人,我儿不知为何昏厥,劳烦你带我去找郎中可以吗?!”
怜儿则漠然地回:“我还有许多活要干,否则定要挨打。”
“人命关天呐姑娘!何况我刚刚帮你免去皮肉之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我求求你,带我去找郎中好么?”雾舞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将一位母亲焦急的神情刻画得入木三分,怜儿却盯着白染一袭考究的衣裳,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小女子真的无能为力,请见谅。”当她身患重病之时谁又关心过她?这些富家子弟都该死。
怜儿消失在雾舞的视线里,她为了打圆场,只得抱着白染先离开,随后拐入胡同,倚墙而坐,神色沮丧。
白染坐在她对面的石墩上,揉了揉酸疼的鼻子,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雾舞鼓着嘴点点头,打起精神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化身小鸡。
“变成鸡去了解怜儿一下算犯规么?”
“小心让厨子给你腿了毛。”
“徒儿会小心的!去也!”雾舞扑腾几下小翅膀,白染趁她转身之际踹了鸡屁股一脚,雾舞鸡腿一歪滑了个跟头。
“……”雾舞抖抖鸡毛爬起身,白染则仰起头望天,仿佛他未做过任何坏事。
还神仙咧!真爱记仇。
她溜边钻进小酒馆,冒着生命危险跑进厨房这个龙潭虎穴,见厨子正在炒菜,她蹑手蹑脚地疾走狂奔,却未料到厨子倏然转身抓拿配料。她火速一翻白眼躺在地上装死鸡,厨子从未见过尾巴五颜六色的母鸡,于是弯身抓起两条鸡腿晃了晃,装死向来是雾舞的拿手好戏,只要厨子不给她扔沸水里她可以装到海枯石烂。
厨子从鸡尾巴上用力地扯下一根红色鸡毛,随后将她往竹楼里一丢,疼得雾舞险些喊出声。
待厨子转向炉灶那边,她又龇牙咧嘴地爬出竹篓,穿过厨房的后门,来到酒馆不对外开放的小院,很快找到在坐在井边洗衣服的怜儿。
烈日照在推挤如山的脏衣服上,怜儿拭去汗珠,卖力地搓洗着衣裳,这时,一位拖着鸟笼子的公子哥溜达到怜儿身旁,先是一脚踢翻洗衣盆,再一脚踹在怜儿的肩头。
“昨晚为何不给本少爷关窗?!阿嚏……”公子哥提起怜儿的耳朵,愣是把她整个人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雾舞看着都疼,可想而知怜儿有多痛苦。
然而,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位将怜儿打得爬不身的公子哥竟是怜儿的大哥?!
怜儿苦苦哀求大哥停手,亲大哥却充耳不闻,还骂她是丧门星、扫把星。
雾舞真有些看不下去了,要说家里死了长辈谁都不好受,但一转眼也过去十几年光景了,为何还要将怒火全发泄在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身上?怜儿的娘呢?不会也是如此吧?!
很不幸,被她这鸡型乌鸦嘴说中了,一位中年妇女揎拳挽袖而来,在怜儿大哥甩袖离去之时接过了殴打怜儿的大扫把,这次的理由更荒谬,竟是她总哭丧着脸害自己打麻将输了钱。
“太不讲理了……”雾舞躲在杂物堆后方看得揪心揪肺,这还能怪怜儿仇恨世人么?一脉血亲亦是如此待她,何况那些道听途说的外人?
思于此,雾舞跳上矮墙堆翻出小院,躲在石堆后幻回人形,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师父,我真心想帮助怜儿,但是,倘若做错了反而害了她该如何是好……”雾舞垂下眸,想到怜儿所遭遇的不幸还挺难受的。
“放手去做,这师父并非白叫的。”白染本不该给她留后路,但是看她提心吊胆的模样竟有些于心不忍。
雾舞望向师父那一双清澈的黑眸,信心倍增,她倏地站起身,伸出手递给师父,认真道:“街道间人太多,你又小又挫,徒儿领着你走哈。”
“……”白染从她膝盖以上的位置仰起头,平时他必须俯瞰的小丫头果然变得“人高马大”。雾舞见他不挪窝,以为他想被抱,因此雾舞的双手从他腋下托起,让师父坐在自己的手臂上,不过,她总是忽略抱在怀中的孩子他就不是真孩子!还忘乎所以地用脸颊蹭了蹭师父粉嫩的小脸蛋。
啪!她如长辈般拍了下“孩子”的屁股:“小懒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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