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大开着,熙扬看向老李,老李忙回道:“我走时,是把门锁好的。”熙扬悄悄靠到柴房门口,向里张望,只见婉嫣立在海平焦黑的尸体旁边,神色酸楚恻然。“大火真是无情,谁曾想到,就单单烧死了你。”婉嫣喃喃自语,“我还记得,是你第一个来了彩之家,你说看上了那个旧窑炉,可以让你烧出好的陶器……”
熙扬走进去,轻轻咳一声,打断婉嫣:“婉嫣,我想问你一些事,可以吗?”婉嫣吃惊地转回头,看了看熙扬,便垂下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私自撬锁进来,我只是,只是想跟他说会儿话。”
“不必介意,我想问问你,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熙扬问婉嫣。婉嫣道:“我不知道。那晚我睡不着,就起来去了海边,当我看到起火,跑回彩之家时,沐昭和孟大哥已经在外面了,海平和丝娆却不见人。”
“所有人住进彩之家的先后时间,你可还记得?”熙扬又再问。婉嫣就是岛上的居民,彩之家本是废弃的屋子,是婉嫣收拾整理出来,才6续有人住进去的。婉嫣不假思索说道:“海平最先来,跟着是沐昭,再来是孟秋。卓羽沧芸来得最晚,还是你带他们一起来,后来才决定住下的。”
“他们来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熙扬深思着。婉嫣思索片刻,摇头道:“沐昭来的时候,只说是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专心画画,别的就没有了。孟大哥来时,有些失魂落魄的,倒是有满腹心事。”
熙扬动容,急急追问:“孟秋来了几年?”“五年吧,沐昭七年,海平最长,八年。”婉嫣又浮出凄凉的神色,目光长久地停在海平身上,“我们是不是就这样散了?从卓羽失踪开始,我们这一群人,就回不到从前了,对吗?”熙扬默然,想不到,这个平素嘻嘻哈哈的婉嫣,竟生就了一颗敏感多愁的心。
婉嫣最后注视了海平一眼,低低说:“天下的宴席,没有不散的。只是,我从来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意外的死亡,作为告别。”说完,婉嫣匆忙离去,熙扬瞅着她纤细的背影,不觉叹气。她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海平的死,或者不是意外。熙扬转头看着海平焦的尸体,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熙扬走到尸体跟前,捏开嘴仔细瞧了瞧,又在地上捡了一截枯枝,对着鼻内戳戳,再拿出来细看。“老李,我要你……”熙扬附在老李耳边,低声嘱咐他。老李连连点头,面色越来越沉重。待熙扬说完,老李即刻便道:“少爷,你放心,这里的事,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熙扬拍拍老李的肩,匆匆出门。既然老李几乎将整个岛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丝娆,那岛上能藏身的地方,就只剩下两处,他必须去看一看。
熙扬先去了卓羽等人常去画画的海滩,穿进礁石丛中,看到连着小船的铁链还缠在礁石上,立即又退了出来。很明显,丝娆不曾来这里,否则,那铁链应该不在。只剩下那里了,小岛东面的山林,那座古老的废宅,熙扬想着,快步向废宅走去。岛上居民说那里闹鬼,谁都不愿意靠近,想来,土生土长的老李是不会派人去查看的
………【第三十九回(四)情深掩真相 欲说还休】………
天阴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熙扬走到废宅门口,轻声叫道:“丝娆,你在吗?”话一出口,熙扬才觉他的话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似乎是恐惧到了极点。他不禁挥出一拳,狠狠捶在身旁的断墙上,该死的,他竟然在害怕,他怕这里也找不到丝娆,他怕丝娆就此消失,他更怕在废宅的某个角落,见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没有人回答熙扬,他提高声音,吼道:“范丝娆,你在不在!”依旧没有人答话,熙扬的吼声悠悠回荡在废宅上空,清晰地传回他的耳中,天还是那么阴沉,那雨也还是没落下来。
熙扬冲进门去,顾不得拨开丛生的杂草,跌跌绊绊在宅子里搜寻。没有!哪里都见不到丝娆的人影,熙扬焦灼地寻找丝娆,身形摇摇欲坠,一双腿几乎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码头有人守着,丝娆不可能离开小岛,去别的地方。难道是他,已经得到了要找的东西,杀了丝娆毁尸灭迹?可是,海平的尸体又怎么解释?在这个岛上,要毁尸灭迹实在太过简单,只要往海里一扔,什么痕迹也没了,他为什么只处理丝娆,而不把海平一起处理?熙扬杂乱地想着,一夜未睡,加上过度思虑,他的头开始抽痛。
前方的草丛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熙扬悄悄走过去,拨开草丛,就见丝娆猫着腰,准备穿过草丛,在他眼皮底下溜出废宅。仿佛感受到身后冰冷刺骨的目光,丝娆迅站直身子,快步向前跑。熙扬立即跟上,在丝娆跑出废宅之前,就紧紧抓住了她。
熙扬用力捏着丝娆的手腕,似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他的目光冰冷,却异常愤怒,那两道光,化成利箭,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心。他道:“你躲我。”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怒气,只有一种不能不叫她眼睛酸涩的悲凉。
丝娆昂起头,努力将眼里的酸意压回去:“你弄痛了我,放手!”“这样就痛了?”熙扬放开丝娆的手腕,又紧紧抓住她的肩,使劲摇晃,“你的眼在哪里?你看不到吗?即使你眼睛看不见,心也跟着瞎了?”丝娆强忍着胃里涌起的不适,嘲笑道:“正因为我没瞎,才不要跟你有所纠缠。你们不都想得到那张藏宝图吗?为了找到那张图,你们把卓羽藏到了哪里?”
熙扬蓦地停住手,脸色灰白,惊诧道:“我们?”“就是你和她!”丝娆打落熙扬的手,急急退后几步,脱离他的掌控,“是她杀了海平,是她放火烧了彩之家!而你,派那么多人找我,甚至连码头也日夜守着人,不就是怕我离开这座岛!我只有躲到废宅,你却还是想到了这里!”丝娆捂着嘴,阻止即将逸出喉头的尖叫。
“我知道海平是被人杀死的,凶手就是彩之家的人。”熙扬揉揉眉心,他的头越来越疼,也越来越重,“可是,丝娆,你怎么可以说我和他是一伙的!以我现在的身家,用得着去找那‘传说中’的宝藏?”
丝娆犹疑了,熙扬的目光坦荡,不似作伪。“相信我。”熙扬缓缓将丝娆拥怀中,直到这时,他才确信,眼前的人不是他因头疼,产生的幻觉。丝娆安静地靠着熙扬,他的怀抱多么温暖,连日来的恐惧、担心、忧虑,好似都在这份温暖中化去,只剩下无忧亦无怖的祥和。然而,那块汉白玉玉佩突然就出现在丝娆眼前,她猛然推开熙扬,仓皇地准备逃走。
熙扬伸手想抓住丝娆,却只抓了一个空。剧烈的头痛让他失了准头,他看着丝娆越跑越远,迈开步子就追,但才追了两步,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倒地。意识仿佛离他远去,他只觉得空荡荡的,像个没有人理睬的游魂野鬼,孤零零在世间漂泊。
他失去丝娆了。不,不对,他从来就不曾得到过丝娆,又何来失去。是他和丝娆,终成了陌路吧。丝娆会回去找纪沧阑,那个纯净的、孩子一般的家伙!他们不会幸福,不可能会拥有幸福的……
当熙扬睁开眼,丝娆的脸就映入眼帘。“别乱动,你身上有很多湿泥包,会掉下来的。”丝娆阻止熙扬起身,“你烧得太厉害,这附近又不好找水,亏得昨晚下过雨,可以挖地下的湿泥给你降温。”经丝娆一说,熙扬就看到他的衣袖和裤脚被高高卷起,双臂和双腿上都放了不少树叶包的湿泥,额头也重重的,想是也有包湿泥在上面。
熙扬哑着声,问道:“你为什么没走?”“我走了,你岂不要一直病在这里。”丝娆垂着头,心底有说不出的害怕,若她没有因熙扬倒地的声响回头看,他会不会死在这废宅之中?熙扬苦笑道:“这身体也太不争气,不过回来时吹了点风,就倒了。”
丝娆默不做声,任谁也不会相信,吹一点风会烧成这样。“你是怎么逃出那场火的?”熙扬努力维持着身体不动。丝娆眼神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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