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去西部支教,余彤坐了一夜的火车,她们是志愿者团队,由于行程变动都只买到了坐票,但是同行的都是北京高校的学生,一路上天南海北的说笑,倒是也不那么枯燥。
入了夜车厢里逐渐安静一些,呼噜声此起彼伏,远处小孩的哭闹声和大人的责骂断断续续传来,混杂着各地的方言。火车的椅背没有弧度坐的人腰背发酸,前面的小桌被同行的人东倒西歪的趴满。
余彤靠在车窗上,盯着玻璃里自己的重影和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发呆,她毫无睡意,脑子里却一片空白。随身放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慢吞吞的掏出来,解锁,看到是宋怀信的消息。她只当自己睡着了,扫了一眼又放回去。
“同学,要吃点东西吗?”旁边有人问。
余彤回头,男孩留着半长不短的刘海,和高三那年谈遇的发型意外重合,恍惚过后她回过神摆手说不用。
“你是A大的吗?我在你们隔壁呢。”他好像是个话痨,“报名面试的时候没看到你呀,你大几了呀,你要不还是吃点东西吧,我看你一下午都没怎么吃东西。对了,我叫黎朗。”他最后这样郑重的介绍自己。
前往异乡的火车上,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这么关怀备至,心思实在是昭然若揭。余彤只当没看懂,念及要一起相处两个月,又不好太冷淡,只好不咸不淡的回了几句,又借口要休息一会。男孩仍旧是殷勤着递了一个小抱枕过来。
她们去的地方是西部的一个小县城,地处偏远但当地的小镇还算不上破败,大概是鲜少有外地人来到这里,余彤一行人格外惹人注目。
顺利找到联络人,稍作休息后一行人准备坐着大巴下乡,黎朗热心的要帮忙拿行李,余彤谢过他的好意,临出发前却被告知还有一个人没到。
于是在招待所住了一夜,余彤给外婆打了电话报平安,电话里外婆几次欲言又止,余彤只当她是担心,累极了也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看到宋怀信还以为是在梦里。
原来外婆支支吾吾是心虚暴露了她的行踪,余彤暗自摇头又觉得有点好笑,来都来了也不能这会儿把人赶回去,抬头看宋怀信已经嘶着牙笑开,一副傻样。
至少宋怀信在的话,黎朗也没办法上演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戏码了,余彤有些罪恶的想。
(4)
支教的那个小学设施还算全面,年轻人大多没吃过什么苦,最初的热情被现实一点点磨灭,也渐渐学会了责任二字远比一腔孤勇重要太多。
余彤一直觉得那两个月的经历没什么遗憾可言,远离了人群又换了一个新的环境,那些无谓的思念和无处排遣的郁结都日渐消弭。
直到多年后,她在家里整理大学时的照片,多半是一些合照,她平时不太在意这些,导致现在都是东一张西一张的夹在书里。
余彤买了一个相册,盘腿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的分类。翻到支教时的合照,她嘴角噙了笑,献宝一样喊谈遇过来看。
“又是什么宝贝。”谈遇边说边坐到余彤旁边,笑容却在看清相片时有片刻的凝滞,他接过去仔细端详,半晌后摸了摸余彤的头,哄孩子一般问:“什么时候去的那。”
“大二那年暑假,去支教。”余彤有些疑惑,但还是道。
“大二那年暑假。”谈遇重复了一遍,仰头往后直接躺在了木地板上,叹了口气缓缓道:“也就是我新兵连刚结束的时候,那段时间,我应该就在旁边的驻地,还给那个小学送过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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