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拜别弘历,委婉地回绝了他派人送她回家的建议便告辞回家了。
她半撩起泛白的棉布帘子,踅了进去,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的丫鬟绮菱在烧饭。烟将她的脸颊薰得红红的,屋子里烟雾弥漫,空气中微带着呛人的气味。
“绮菱。”她叫道,四下里一瞧,“少爷呢?”她举起手巾拭了试额角上轻而细密的薄汗。
绮菱抬起袖子揾了一揾脸,抬起身子道:“小姐,你回来了。少爷一早就出门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紫烟两道柳眉微微地蹙起来,心尖微微往下一沉,便将系在腰上的荷包取下来,将里面一个个铜板小心翼翼地整齐码好,顺手从藏在柜子底下的铁匣子取出来。然而铁匣子掂在手上却轻飘飘。她神色俱变,忙揭开来一看,里面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绮菱,早上少爷是不是拿过这里面的钱?”她唇角微瑟地说道,神色也跟着惨白起来。
“小姐,早上少爷见你不在家就翻箱倒柜的,还逼我说出你的钱藏在哪里。奴婢没敢说,后来奴婢借故就出去了。想不到一回来就撞上他,他心情好不知怎么的,居然没骂奴婢。奴婢想这只铁匣子里的钱定是被他拿走了。”
绮菱见她一副魂魄俱丧的模样,忙提起搁在桌上的水壶,从中盛了一杯水挜进她的手上。
她一时没有握住,杯子就豁啷啷地跌落在地,摔个粉身碎身,心直往下坠去,坠到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当初的决择错了,她后悔莫及。
“今天大爷真是踩到狗屎了,手气怎么这么背。”楷瑞骂骂咧咧地从外面走进来,猛地一揭开那帘子,狂风疾雨般地一使劲,那帘子被他绞成一股,哗地发出一声巨响打在门框上。
他长的暗赤面皮,瘦高个儿,旧蓝布袍子却像是架在一副人头骨架上,风一飘瑟瑟地打颤。
“嗳,你回来了啊。今儿个怎么这样早啊
,上次你说去哪家公子府上给人家夫人演奏琵琶,去过没啊。”一见到她,他便涎皮笑脸地凑上来。
“去了。”她漠然地说道,声气十分地低沉冷咧,木着脸,一靠近便感到一股寒意侵肌。
她脸上犹带着点泪滴,他捱着她身边坐下来,见她手上那只空落落的铁匣子,心中一搐,忙赔着笑脸说道:“你辛苦了一天了,我给你捶捶吧。”
说罢,他伸出两只手摁在她的双肩上,她疾迅地一避,锐声叫道:
“你为什么拿走我的钱?前几日我不是才刚给过你吗?”
他讪讪地将那眼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们之间难道还分彼此吗?你的钱不是我的么?再说了这个房子当初也是我出钱租下的吧。如今我到了喝口水还塞牙缝的倒霉日子,你接济一下我又怎么了?俗话说时来运转,指不定哪天我就发大财了呢。”
“发财。”她恨恨地咬着牙说道,“自从我跟了你以来,你几时给过我一文钱?”她气得摇撼着身子,怨叹当初有眼无珠,没名没份地跟了个吃喝赌的他。
“我这不是最近几天手气不好嘛,改天等我赢了钱回来,连本带利地还给你还不行吗?”他叫屈地说。他感到得肚子咕嘟咕嘟地叫个不休,便随口问绮菱饭有没有煮好了。
“赌赌赌,你非得把所有的钱都赌得一干二净了才肯罢休吗?当初我们带来的几千两银子,都被你赌光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何必要去做歌伎呢。”她气咻咻地从咽喉里馋入嘤嘤的哽咽声,迸出一阵凄厉的叫声。
“卢紫烟。”他渐渐不耐烦起来,露出憎厌的神色。“你别再唠叨了行不行?我现在肚子很饿,吃好饭再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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