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三十分。
丰儆棠脸色难看地低头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公司里主持一级主管会议,但此刻却被迫坐在法院的证人席上,供人盘问。
“丰先生,请问你和丰太太结婚几年了?”站在他的面前,邬可颂骄傲得犹如一只展屏孔雀。
他不想以当事人的身分出庭是吧?那么以证人的身分传唤他,不也一样?何况,审理这案件的法官,刚好是她最敬重的学姐,两人平日私交就甚笃。
“大约两年吧!”丰儆棠口气不耐。
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胆大的女人,至少她敢惹他。
不过也因为这个关系,她让他打破了这些年来的习惯——从接手谨联之后,就不再去注意与工作上无关的人。
“大约两年?”可颂勾唇一笑,转身向着坐在庭下的洪百蕙走近几步。“洪小姐……喔,不,也许现在我还是称呼你为丰太太,会比较合适。”
洪百蕙点点头。她坐在庭下,纤细的身材穿着一件浅水蓝的保守洋装,看来不仅单薄,更有几分的楚楚可怜。
相较于证人席上器宇轩昂的丰儆棠,她明显地被归类到弱势的一方。
可颂的策略成功,她顺利的营造出这段婚姻中的强弱关系,任谁一眼都可看出。
“丰太太,请问你和丰先生结婚几年?”她的眸光由洪百蕙的脸上挪开,睇了丰儆棠一记,有几分的挑衅。
她承认这个男人很优秀,本人甚至比报章杂志上所刊登的还好看,而或许也正因为他过于优异的条件,才会将女人视为无物,对良善的妻子视若无睹!
虽隔着厚重的镜片,但丰儆棠还是清楚瞧见了她那对清澈的眼里,绽着倨傲的光芒,光芒中带着讥讽的味道。
微微地皱起眉心,他也同样的凝视着她,两人隔空展开了第一波的交战。
“两年一个月又七天。”洪百蕙小声地说,眸光拉向证人席。她的表情平静,看来对他全无恨意,甚至有点敬畏。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说,是两年一个月又七天。”可颂走了回来,嘴里看似与庭上的法官说话,但双眸却仍是紧紧地锁住丰儆棠。
“两年一个月又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何以我的当事人会将时间记得这么清楚,而不是像证人席上的丰先生一样,只概约说了二这个数字呢?”
看出了她的误导是想将丰儆棠置于无情的形象中,辩方的楚辅仁终于忍不住开口:“抗议。法官大人,控方律师有误导我当事人形象的意图。”
可颂将眸光拉向他,朝着他摊手耸耸肩。“如果我让楚律师有这样的误解,我道歉。”
楚辅仁抿着唇,一时无言,有些气愤地坐了下来。
看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演,丰儆棠略眯起了眼,一手撑颚地看着她。
对于这个女人,他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除了那对晶亮的眼瞳之外,她还有一副好得不得了的口才。
“法官大人,对于我的当事人诉请离婚,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可颂走到桌案下,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一份文件往上递给法官。
法官将文件翻开,眸光在字里行间穿梭,随着一字字映入眼瞳,她的神情时而惊讶,时而猜疑。
“依照民法第一千零一条,夫妻互负同居之责……”可颂想再往下说,前方的法官却突然抬起脸来,打断她的话。
“邬律师,你上前来一下。”她朝着她挥手,要她上前来。
可颂走了几步,来到桌案下。
“你这当事人的陈文中说的,可是真的?”法官小声地问。
“尹学姐,你知道我的个性一向是有多少证据说多少话。”可颂小声地说,将声音控制在只让两人听得见。
“看不出来耶!”看了她一眼,法官将视线拉向证人席上的丰儆棠,脸上明显写着可惜。
可惜呀,这样一个集财富和外貌于一身的男人,居然……
“那你现在诉请的是……”陈述中的理由似乎不构成离婚成立的条件。
“我的当事人说,这个情况是由结婚开始一直至今,当初被告并无尽到告知的责任,所以可以诉请判定婚姻无效,然后赔偿我的当事人两年来精神和肉体上的损失。”可颂不疾不徐地说出民法九百九十五条的条文。
“这样……”法官揉揉眉心思索着。“楚律师,你来一下。”如果判决成立,绝对是大新闻一件。
楚辅仁不敢迟疑,马上站起,大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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