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胡同,云舒一眼就看到等在路口的胡旭川。
周末的黄昏,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他一身清冷的站在那里,颀长的身影被夕阳拉得格外寂寥。
背光,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到他在大步向她走来。
“云舒……”
胡旭川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嗓音哑得厉害。
云舒一听这声音就明白了,这是哭过或者心里哭过了,心里顿时又软得一塌糊涂,她轻声说:“我们走吧,边走边说。”
胡旭川点点头,开了车锁,推车走。向来做事从容不迫的他,今天格外的仓惶无措,像个提线木偶。
打算给张锦红送钱时,云舒怕张锦红一见胡旭川又发疯,自告奋勇去送钱,他又哪里放心让她自己面对张锦红,一直在院外瞧着,看她们吵了出来,又到拐角处听着。
结果,就听到云舒那么一句。
“……我宁愿相信一个弱女子的无奈,也不相信一个贪婪残暴的造反头头的品行!”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可笑,他为人子,竟然偏听偏信别人的谣言,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妈妈会是被挟迫的。
他躲在一个又脏又臭的角落里,哭得无法自已,因为他无法想象她的母亲如何在含辱忍垢后,面对着两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覆巢之下,他铁血一生的爷爷尚且护不住一个家,她那美丽柔弱又没见过多少风雨的母亲,又如何应付得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并且很有手段的造反头头?
想起被关在疯人院的母亲,他回来那么久,竟然从没去看过,他真觉得没有面目活在这世界上了。
云舒这才注意到胡旭川身上,背上,头发上都蹭了不少灰,鞋子也脏了……最重要的是,胡旭川眼皮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即使在茶园村最艰难的时候,也没见过他如此狼狈过。
云舒伸手拉拉他的衣襟,柔声道:“弯腰。”
胡旭川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弯下腰。
云舒掏出手绢,擦去他额角上的泥灰,拂去他头发上的灰尘,又用力在他背上,身上好一阵拍打。
“胡旭川,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胡旭川,想来想去就想出那么一句。
胡旭川用力把又要涌上来的泪意咽了下去,哑声说:“云舒,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我,我一直在怨恨我妈……我不知道……她……那么难……”
目无下尘的华大骄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差点再次失声痛哭。
其实岂止他想不到,云舒自己也没想到。
胡旭川跟她说了他爸妈的事,她听听就过了,毕竟是别人过去的家事,她何必多想。
但刚才在跟张锦红吵的时候,为了吵赢张锦红,她冲口就出了这么一句,却不想正是这么一句,却解了胡旭川多年的心结。
同时也把胡旭川推向痛苦自责的深渊。
“胡旭川,这不公平。”云舒喃喃地说。
正极力忍耐的胡旭川一听她这么说,不解地看向云舒。
“为什么,你对张锦红如此宽容,却对自己如此苛刻?胡旭川,我不了解你妈妈,但我想,你妈无奈屈从张锦红的爸爸,想的必定不是让你过得不好。对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好才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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