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山村,悄无声息地淹没在湘西南的十万大山里。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改朝换代,战火纷飞或是瘟疫横行,都不曾影响到这穷乡僻壤。
说它是山,不是指某一座山,而是方圆十几公里都找不出一块平坦的地方。小时候,黄昊曾经跟小伙伴爬上最高的山峰紫金山,向四周望去,山连着山,山外还是山,层峦叠嶂的山峰就像是密集的雨后春笋。如果不是早晚偶尔的鸡鸣狗吠,几乎没什么声息,安宁而静寂。
这里最大的村庄,历来没有超过10户人家,因为没有一块平坦的地方满足10户人家居住。基本上是先人在较缓的山坡上,开垦出一块宅基地,建上完全木结构的房子,再在平缓一点的地方开出耕田用来种水稻,挖一条简易的水沟或用劈开两半的竹筒引来山泉灌溉;在山坡上的杂木丛中开辟出一块新土,用来种一些诸如干禾(红米)、苞谷、红薯、荞麦、高粱之类的农作物。
祖祖辈辈就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刀耕火种、自给自足的日子。
随着不断地繁衍,子孙越来越多,就不断地在居住区旁边开垦地基建木房,但因为山势陡峭,无法开出跟得上人口增长趋势的空间,就算是用精湛的吊脚楼的建筑技术,最大的自然村也不过八、九户人家。
在没有通路、通车、通电的年代,村民到县城去,就从沿着一道道的山梁上开出羊肠小道,逢山过山,遇岭过岭,比半山腰或山脚下的路就快捷了许多,但也得走十几个小时。
山里人就这样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直到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通路通车后,在那山里发生了一件件新奇的事,让那些人与外面的世界紧密联系起来。而且这种联结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与时代同步,无缝联结了山外面的某些思想、潮流和风貌。
这就是黄昊的故乡,地名叫“黄毛江”。
那时候,他还不叫黄昊,父亲给他取的名字是黄耀庭,庭字是辈份。
小时候,黄耀庭印象中是有一个哥哥的,后来就不见了,记得母亲还生了两个弟弟,也没见陪着他长大。
后来大了,才知道父母生了四个儿子,黄耀庭排行老二。那个印象模糊的哥哥在六岁时夭折了,两个弟弟几乎不算真正在这个世界上活过。黄耀庭算是命最硬的,四兄弟中唯一长大成人的。
于是,黄耀庭从小到大就被父母和亲戚视为重点保护的对象,这棵“独苗”不能再出问题。
因为父母身体不好,加上年纪很大才生的他,也属于“先天不良”。从小身体不好,体弱多病,父母没有条件改变他的体质,就按照当地风俗的做法,不断地给他认干娘。
黄耀庭童年的记忆中,他的干娘都是很多孩子的,至少五六个孩子,其中有两个干娘都有十个子女。
也有家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干娘,不知道是不是父母想着黄耀庭成年后,就在这些干妹妹定一个给他做媳妇。反正,自16岁开始,父母接连不断地说那谁家的“干妹妹”长大了,催着他结婚。黄耀庭一直坚持不在山里结婚,没让她们“得逞”成为他的媳妇。
黄耀庭不在山里结婚的原因,并不是某种偏见或歧视,而是基于现实条件的考虑。因为,他从父亲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父亲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只能勉强维持生存。而且感觉一辈子都只是勉强维持着还不如别人的生活。
黄耀庭认为,如果在山里结婚,意味着家里要增加人口,父母、他和媳妇再生一两个孩子,就得六口之家。家里的资源有限,就那么一点田地,种不出什么值钱的经济作物。况且黄耀庭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肯定成不了庄稼好手,结婚就意味着这一辈子难有出头之日,连能否养活六口之家,他心里都是没底的。
从懂事一点时起,黄耀庭就不想跟父辈那样过一生。虽然那时候还不完全认知这个世界,对人生的意义也不那么清晰,但他觉得人生就像一本书,如果每一页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内容,这本书就没有值得阅读下去的意义。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父母结婚太晚,黄耀庭出生的时候,他们年纪很大了。因为这个缘故,黄耀庭出生后,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总感觉自己比别人缺少很多东西。他觉得,如果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将多了四个长辈的爱。记得五六岁的时候,他跟着父亲去舅舅家拜年,看到那个舅妈也太老了,就喊她外婆。
从父辈口里得知,爷爷奶奶生了12个子女,六男六女,成年、成家有后代的是四男二女,即大伯、黄耀庭父亲、两个叔叔和两个姑姑。
黄耀庭的童年是在村里度过的。说是“黄毛江”,其实是连条水沟都没有,在半山腰的一个地势较缓的地方开辟出来的小村庄,倒是叫“岗”还比较合适。
基于上面的原因,黄耀庭生下来就辈份比较高,一些大他二三十岁的人都得管他叫叔,他们的子女得管黄耀庭叫爷爷。
小时候,黄耀庭最羡慕的就是跟他年龄一样大的侄儿男女,中午或晚上,他们的妈妈干活回来,他们就像小狗一样扑进妈妈怀里吮奶。这也是山村的现象吧,孩子五六岁了都可以吮吸妈妈的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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