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空暗淡,万籁俱寂。
我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身在颠簸的马车中。缓缓转头,在这昏黑狭隘的车厢中有一人盘腿坐在角落中,双手托着霭儿置放在膝盖之上,睡得正安稳。
我疑虑重重,不知为何不见卫玠,父亲和慕容翰他们的身影?想要撑起身子将孩子抱过来却显得如此无能为力。荒野里马车滚滚而行,呼啸的冷风无孔不入地钻进车厢,越发使我觉得孤独。
“姑娘,你放心,他们可都在外面护着你!”
那坐在黑暗中的男子突然开口,原来是客栈里卫玠让老板娘为我找来祛毒的那位大夫。他说完向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即伸手将车帘掀起。
我转过头,只见卫玠端坐在踢云乌骓上,一袭素色的裘衣紧紧裹着他修长消瘦的身躯,长风如刀,烈烈地扬起他的衣角,在夜空下显得如此的萧瑟,隐隐透着凄凉。
“你醒了!”
卫玠察觉到我的目光,赶紧勒住马头,凑近马车后便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总算退了烧,舞兮!我们现在去往建康,与我母亲和姨母会合,你什么也别想,好好养着就是!”
卫玠说着用手挡着嘴角,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目光再次投向我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思绪万千,脑海里画面不断,我和卫玠总是在受伤中毒,希望熬过这段日子,一切都会安定下来。
“我就说为什么不等舞兮姑娘的伤好一点再出发,原来是因为卫公子护母心切啊!”
那大夫见此,语气调侃的说道:“也是,卫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孝子,只是要辛苦舞兮姑娘跟着受长途跋涉之苦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垂下了眼眸,目光移向他怀里的霭儿。霭儿自出生开始便有个习惯,从来不能被陌生男人抱。即便是慕容翰,也是一抱就哭,而现在,他却安安静静的在那大夫的怀里安睡,且睡得如此香甜。
卫玠低头看了一眼我,却并没有因为大夫的话而做一些解释,他轻轻的踢了踢踢云乌骓的小腹,踢云乌骓便立刻小跑着跑到了马车的前面去了。
“我说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啊?如果他真的看重你,也应该让你伤好一点再去建康!”那大夫见卫玠根本不搭理他,于是凑过来与我说话。
我也是一脸冷漠,想起卫玠的毒来,不得不问道他:“他帮我吸出箭毒,可会伤到他自身?”
大夫歪着头扫我一眼,微微皱眉,随即摇头晃脑道:“你想想,如此剧毒,自然是会伤己五腹六脏的,而且卫公子还有刀伤未愈,按照我多年行医的经验,他是绝难捱得住这般折腾的。如此一个形销骨立的男子,是如何承受得住这么大的痛苦,我也着实奇怪!”
他的话听到最后让我莫名的烦躁不安,我总是感觉这个男人行事跳脱,说话又古怪,但又瞧不出哪里不对。
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低语道:“你不要耸人听闻,夸大其词!卫玠无非是瘦了一点,在我们汉人眼里这样身形的男子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形销骨立,他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那大夫听了我的话,坐直了身子,靠近我,声音压得很低,问道:“莫非是舞兮姑娘觉得我不像汉人吗?”
我与他近距离目光接触的刹那,似成相识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可不管我怎么回忆都无法真正想起来他是谁。
“来人……来人……”
此时,一阵虚弱沙哑的呼喊声打破了沉默,是身后马车上的王衍,我都差点忘记了他已经在我们手里。
“太尉有何赐教?”待王衍喊了好些时候,才听到卫玠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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