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跑了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柳依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拔不出来。
孟奕轩看着入了迷的柳依依,扣了扣桌子。
“还在想酱菜生意?”孟奕轩问。
“啊?”柳依依被声音惊醒,愣了一下,“对,我从没听过这些,只觉得你布局的太让人震撼了。”
“现在说起来整件事都是顺理成章,轻而易举。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变数颇多,不可控的人和事也很多。比如说打开销路这一点,嘴上说着也就一句话,但真的操作起来,个中细节,复杂多变。单单是选定一个地方开铺子就耗费了我好几日,选中的地方得距离不远,方便运输。但又得是一个没见过蜀中酱菜,甚至没有吃酱菜习惯,却能吃的惯酱菜的地方。”孟奕轩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现在同你说这个,为时尚早。你完全没有任何基础,得一点点的学。同你讲这酱菜生意,也是为了让你窥得生意场的一二。”
“我算是生平第一次长了这么大的见识了。从前在后宅里,每日所听所见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或者是后宅妇人间的勾心斗角。像这般大的格局,给我的震撼怕是要持续好久了。”柳依依已经开始不自觉的跟孟奕轩袒露心思,孟奕轩讲的这门生意,让柳依依实打实的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对孟奕轩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惧怕讨好,开始慢慢的往仰慕发展了。或许是柳家世代经商的血脉,柳依依对做生意有着浓厚的兴趣。孟奕轩给她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她迫不及待的想去另一个世界看看。
“现在的你或许会觉得震撼,但等你真正步入了正轨,就会发现这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孟奕轩道,“关于酱菜生意,可还有问的?若是没有,咱们便开始今日的识字了。”
“有。”柳依依赶紧点头,“其实酱菜生意不只是酱菜本身和销路可以赚钱,关于酱菜其他的东西也可以赚钱。比如盛放酱菜的罐子。我昨儿做菜时瞧见了,罐子很精致,但我没听到你说关于这罐子的事。”
“因为罐子并非我的手笔。”孟奕轩赞赏的看着柳依依,洞察力也不错。
“为什么?”柳依依不解,“你明明已经近乎垄断了酱菜生意,为什么不在罐子上下手呢?孟家没有这方面的生意?”
“生意都是可以谈的,如果我想,自然可以拿到罐子的生意,但我是刻意放弃了的。”孟奕轩道。
“这是为何?到手的银子不赚是什么道理?”柳依依不明白了。
“这便是我要教你的,做生意最重要但一般人做不到的几点之一,让利。”孟奕轩道。
“让利?”柳依依皱眉,“让利给谁?”
“酱菜生意从一开始的卖酱菜,打开销路,选出代表,收购酱菜,贩卖原材料。我促成了这一条完整的生意链,即便有人想模仿,也不可能撼动我的地位。而我那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当生意链还未完成时,就已经会有人发现我的计划。如果我一个人垄断了所有的生意,旁人没得赚了,你说他们,会干看着我一个人赚吗?”孟奕轩问柳依依。
“不会……”柳依依喃喃的说,“他们会眼红,会捣乱,会想方设法的破坏。”
“对。所以我需要让利给他们,让他们也有得赚。”孟奕轩道,“当大部分人都因为我这条生意链而有所收益时,就不会有人轻易去破坏,甚至会主动阻止别人来破坏了。”
“所以盛放酱菜的罐子就是你特地让出去的。”柳依依顺着话说,“制作瓦罐虽然耗时耗力,但难度不大,一般人愿意出点子力气,也可以做。”
“是的,所以在我的菜园子不远处,就有一个窑子,专门烧制盛放酱菜的罐子。只要我的酱菜生意不倒,窑子就会越来越多,需要的人手也就越多。而且,随着酱菜生意的扩大,盛放的罐子也越来越精致。上面刻了花纹,花了花鸟。这些不需要出力气,寻常妇人家也能做。于是,就有更多人从中获利了。而我的酱菜生意,也获得了更多的拥护者。”孟奕轩将《千字文》拿了出来,翻到昨日学的最后一页,“好了,酱菜生意的话题就止步于此了。你把昨日学的给我默背一遍。”
“好。”柳依依一时间收获了大量的信息,还没来得及消化,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但听到孟奕轩说开始识字了,又努力拔出思绪,认真的把昨天学的背了一遍。虽然中间磕磕绊绊了几下,但还算顺畅,都是记住了的。孟奕轩随便指的字,也都认得。
“马车在行进,若是让你拿笔写字,实在不方便。”孟奕轩拿出一个杯子,倒了小半杯水,“从今日开始,你就一边认字,一边蘸水在桌子上跟着写。”
“水不会腐坏桌子吗?”柳依依知道名贵的木头大多见不得水,更别提拿水泡了。
“无妨,桌子上刷了漆,防水的。”孟奕轩道,“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先会认会写,写的如何是后边儿的事。”
“好。”柳依依听话的拿手指蘸水,照着书本上的,一点点的在桌子上写着。从前刘承恩教过她一些,所以写字不算特别难看,还过得去。
孟奕轩看着桌子上未干的水渍,心想柳依依以后写字应该也是可以教的,不会太难看。会读会写不难,难的是写好字。他其实并没有奢望过柳依依能写好字,至少这几年没想过。现如今看来,或许能写好呢?
这边马车里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怡然自得。另一边的马车里,林南乔和王彦文正抱着一堆账本对着账。
“终于对完了。”林南乔将账本一扔,狠狠的伸了个懒腰。
“这趟不亏,柳家还算有良心,回礼添了不少。”王彦文将账本一一捡起,整理好,打开旁边放着的小箱子,将账本放好,再将箱子锁上,放在一边。
“有什么良心,那多出来的一大半都是因为咱们跟他柳家做了生意才临时添上的。”林南乔翻了个白眼,靠在王彦文身上道,“他们才不会对依依心怀愧疚呢。只怕还觉得是依依这丫头走了大运,才能代替柳皎皎出嫁。要不,只能是配给家里下人,又或者送出去做妾的命了。”
“这柳家也着实是坏了些,都是柳家的骨血,稚子何辜啊!”王彦文感叹道,
“人心呐,就是这样,你想想,当初轩儿在孟家那一年过得什么日子。他们不也是骨肉血亲嘛!”林南乔感叹道,“有时候,穷人家反而更注重亲情。好多有钱的,心里眼里都是钱,哪里还看得到骨肉亲情。”
“说来你也陪着轩儿经商多年,也是蜀中商界赫赫有名的铁娘子一个了。你这心里,可还剩了多少骨肉亲情?”王彦文打趣道。
“怎么能拿我跟他们比?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江湖儿女,为了报恩才入的商,才不是为了几个臭钱。”林南乔大声道,“等轩儿的事了了,我可是要重新仗剑走天涯,快意江湖的。”
“是是是,林女侠自然不会被这区区金银困住。”王彦文好脾气的哄着,将人揽进自己怀里,“那林女侠仗剑天涯的时候,可还缺一个牵马的?”
“怎么,想毛遂自荐?”林南乔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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