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约邀,为的就是那日的搭救之恩,虽是想以好酒致谢,怎奈楚宁这儿却因长姐之规,谢拒了太子亲斟的酒。故而最终太子只能以茶代酒,算是谢了。
谢敬期间,倒也闲聊了不少,因着相谈也是甚欢,不多时天色竟也暗了。
叨扰多时,总不得继续留在太子府陪着太子闲聊。加之面前的这个男人,本能让楚宁觉着可怕不好应付,故而当瞧天色见晚,时辰也不早了,楚宁便寻了个由头起身告别离了太子府。
这萧家的小少爷,为人也是率性,虽多数随性而为,不善掩隐面上的喜与怒,不过也全不是那等胡闹无脑之人。也不知是否有人提前知会,让他切记当心,莫应了不当回的事。故而这一番聊闲之下,倒也只是普通的闲聊。
如今天色已暗,楚宁起身告退,寒祈自无多留的理由,故而只是命了丫鬟恭送楚宁离开太子府,寒祈这才复坐在正厅内,一副研思模样。
萧家小少爷在时,太子的面上还能瞧见几分笑,可当楚宁的身影消失在视眸中,那还能隐现的几分笑顷刻间凝僵消隐于唇角。
渐渐消失的笑,一点一点褪隐唇边,待笑意彻底隐消时,太子的面上已是显了镀阴之态。人是现了几分沉下的阴,就在寒祈面上现了凛沉的冷阴时,原先退离正厅消隐不见踪身的黑影,此刻已复入正厅,正在寒祈身侧候着。
立于边侧,垂目凝盯足下,就是这般默静半晌,黑影这才听到寒祈出声询道。
“方才过了数招,依你所看,这萧家小少爷,如何?”
“太子询的可是萧小少爷的武功?”
“正是!”
“若依属下看来,这萧家的小少爷却是个难得的习武奇才。”
“哦!此话怎讲。”
黑影的能耐,寒祈自是清明,这人虽只是自己的影卫,却素是自傲。普天之下能得他赞夸的,恐也就只有一二。故而此时对于萧楚宁的夸赞,当叫寒祈动了几分趣兴。倒也是问询的话落后,黑影如实回道。
“半年前,属下随太子曾见过这萧家的小少爷,当时这萧小少爷武功方才落成,虽几分霸凛的路套,可若要属下来说,却不具威胁。当时过招,那萧小少爷在属下手中必是讨不得半分好,便是一二也是难敌。可如今……”
话到此处忍不住暂了顿,稍着一顿浅游着思,待寒祁移审的眼眸落到他身上,黑影这才续着说道:“半年前,萧小少爷的确构不成威胁,可如今箫小少爷却绝非一个可小觑的主。”
“哦?此话怎讲。”
黑影越是这般,对于楚宁,寒祁越是得趣。心中已是撩起丝丝趣兴,寒祁问道。而黑影则如实应道:“方才与之过招,想来太子瞧得也是真切,属下出手素来取命为先,招招式式皆是力求断命。平素正面对上对手,想在属下手中讨得便宜已非轻松之事,更何况方才,属下乃是突袭,且所出招式皆是杀招。然而就是这袭下的杀招竟未能伤了萧小少爷,不但如此,他连一根汗都未叫属下伤了。”
黑影的身手,早已驾凌于寻常高手,莫说宫中,便是江湖上也不见着能寻出几人可做他的对手。半年前,楚宁对于黑影而言还只是一个不足入眼的小辈。与之过招?甚至都难让黑影提起兴趣。
可方才,就刚刚,这半年前还入不得他眼的无能之辈竟可与之交上一二。饶是突袭,也无法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半年。
就仅仅只是半年,萧家的小少爷竟能达到这种境地。
实在让黑影诧惊。
敬佩之语无需表露于情,浅浅一二便足明清。
这萧家的人皆非凡俗,寒祁一早心便清明。不若是萧家的当家家主,还是混事恶少,皆不可轻易小觑。萧家大小姐是那稀罕的能人,而萧家的几位少爷,自然也是。
方才交手,寒祁已是全程入眼,如今再闻黑影此语。面上虽仍是阴阴沉沉的诡,不过这份异诡下的那一双眸,却是闪了思游之色。
太子不开口,黑影也不敢出声,话落之后人也默了言。屋中气氛因了黑影的默静以及寒祁的沉阴,渐渐罩笼诡吊。便是这气氛随着无人言语逐渐凝了沉,那厢的寒祁忽然出声询道。
“黑影。”
“属下在。”忙是答应,应答之后寒祁问道:“萧小少爷的身手你是亲测过的,你觉得,若是凭了他的身手,倘若入了沙场,可成大事?”
沙场。
眼下太子竟是询了沙场。
沙场点兵,战乱纷起,而眼下这份旷世太平,何来的沙场纷争。既询沙场之事,必是心有此番琢思。虽太子此询甚是惊人,凡是长心之人闻后免不得挂了几分惊惧的心。
可黑影是太子身侧的人,自家主子这心里头究竟揣些什么,黑影怎会不知。故而这当叫人闻之惊心的话,落在黑影耳中却不能激起半分波动。而是及其自然的顿了凝,而后回道。
“若是沙场上吗?”浅顿,而后意正言道:“如今的萧小少爷或许还未强到叫人惊惧。不过凭了萧小少爷的天资,属下可断言,不出一二年,此人必是万挑的能手,就算那沙场之上,也是行于军列如散行,万军之中任取项上级。”
沙场可非儿戏,更不是一处光凭借武艺就能存活的地方。这一点,同样从沙场上血滚得活的黑影自是最清,可就是因为黑影是清的,所以他的那一番话,才更叫寒祁凛了眸。
行于军列如散行,万军之中任取项上级。
究竟要强至如何的武艺,才能这般肆行于沙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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