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用力挥开她,可他哪里还真有力气,不过轻轻抬了抬胳膊。九儿再不敢违抗他,钉在地上不敢上前。
“能救的,苏哥哥,能救的!”她赶紧说,“我骗你的,垂丝海棠也能解,我马上给她解毒,你不要动气!”
梅长苏这才恢复了几缕生机,抬眸看向她。
九儿赶忙俯身到霓凰面前,从随身的布包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喂给她。又从腰侧抽出一把匕首,刀身离鞘,锋利的刀刃半点不迟疑的划在手腕处。下手太急,又因为脑中纷乱异常,失了分寸,刀尖重重的划过皮肉,九儿痛的哼了一声,鲜红的血液霎时涌了出来。
梅长苏的指尖颤了颤,看她紧握着拳,将手腕凑到霓凰嘴边,把血哺入她口中。然后在裙摆处撕下一块布条,草率的缠在伤口上。
“十二个时辰后她就能醒。”九儿小声道。
梅长苏没说话。
她又从布包中倒出一粒丸药,微低着头,大眼睛偷偷瞄着他:“苏哥哥,你把这个吃了。”
“黎纲,”梅长苏仍是不看她,“将郡主扶上马车。我们回去。”
“是。”同样吓坏了的黎纲,回神道。
梅长苏向马车走去,九儿跟了两步。
“不准跟着!”
她停下了。知道他这次是真的不让她跟。
她当然也伤心,不能假装不知道他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对她这样糟。事实上她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感觉,像是手腕上刀口的疼,一点一点蔓延到心里面,然后停在那里不肯离开了。
但是更多的却是占了上风的担忧。
黎纲从她身边经过,轻叹了口气。
灰黄的浊云压在头顶,暗沉的天空中又飘起夹杂着雨线的雪粒子。九儿看着黎纲撑伞将梅长苏扶进马车,厚重的车帘挡住了凛冽的寒风,也挡住她的视线。她第一次觉得,这金陵城的冬天,似乎比滴水成冰的仙人指峰顶还要冷。
她想起师父阻止她出谷时说的话。师父说,找到也没用,他不会喜欢你。
她一直不相信,但心里却知道,师父从未说错过任何事,连太师父都听她的。
此一刻,这抹孤艳红影站立于天地雨雪之间,倔强的握了握拳——现在,我仍是不信!
第 18 章
九儿一个人走回苏宅时,像是刚从冰里起出来的,全身上下冷得透彻,一张小脸儿冻得惨白。吉婶焦急的等在门口,一见此,立时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将人带进房里,一叠声的嘱咐人备热水姜汤。
九儿默不作声的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将一粒丸药丢进去在水中化开,又揭开手腕处早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条,往茶碗中滴入一滴血。
“吉婶,你把这杯茶给苏哥哥送去,一定要看着他喝进去。”一贯清脆的嗓音有些沙哑。
吉婶将茶碗夺过来重重搁在桌上。“还管什么茶!手怎么伤得这么重?快给吉婶看看!”
九儿早委屈得不得了了,听这话立刻拱到吉婶怀里:“吉婶……苏哥哥今天……吐血了……”
宗主回来的时候神情就不对,吉婶早已经从黎纲口中问明了经过,拍了拍她肩头,也是为难的叹了一声:“宗主本就不喜随意伤人性命,何况还是……”但现在已是如此,多说也无益,“我先将这药茶给宗主送去,你在这等着吉婶回来给你包扎伤口。别多想,宗主最是心软,又一直那么疼你,等他气消了,好好去道个歉,就过去了。”
九儿知道没那么容易过去,最重要的,与之前不同,这次,她不想道歉。
可是等吉婶回来,已经是另一番情景了。
吉婶在江左盟呆了这么十几年,虽然不会武功,警惕性却并不差,何况来人根本没有试图隐藏自己的行踪。只是,她察觉到也没用,不待出声,已经被点住穴道,钉在房门口。托在手中的茶碗坠地,“当啷!”一声碎响,在寂静的雪夜异常刺耳。
来人却丝毫不担忧这响声会否惊动主人,步态恣意的走进屋内。
黎纲先赶来,一排银针破空而来,贴着他面颊飞过去,阻住他企图跨进门内的脚步。
“去请你们梅宗主来吧,我不喜欢等人。”玉石一般的清凉嗓音,自屋内传来。
不用请,梅长苏已经过来,视线扫过吉婶和黎纲。这是九儿的房间,此刻却听不到她的半点反应。
漆黑雪夜,没有月亮,但端坐榻上之人却像是披了一身月华为衣,面容隐在暗处辨不清楚,只模糊看到,九儿似是斜倚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你是九儿的八师兄。”出口已是肯定。
一声轻笑:“哦?小九儿提起我吗?”声音中少了一丝冰凉,多了一丝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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