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几天时间吧,我还有几天就要出院了,这段时间别再打这个手机了,等外训结束,咱们再碰头细聊。”张智忠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好,那等外训结束,我第一时间来弹药库找你。”寇大彪挂断电话,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了。他更清楚,事情的主动权并不在自己手里。
入党本该是好事,而这样入党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寇大彪既想入党,又不想花钱,但明明他已经放弃了,现在却似乎又有了一丝转机,这让他茶饭不思,心神不宁,夜不能寐。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情景,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金娣姑姑在玩弄他,想让他先看到希望,最后再让他希望破灭。想到这里,寇大彪感到非常害怕和无奈。
几天后,驻训接近尾声,白龙桥的实弹演习正式开始。一大清早,大家都忙碌地整理装备。因为前几天路过水堰打湿了迷彩鞋,寇大彪只能向九连的周冈借了一双老式的解放鞋。穿着这双不合脚的鞋,他只能拼命系紧鞋带,心中多了一丝不安。
这次演习和以往不同,所有人员都将乘坐车辆,在车上进行战斗演习。这似乎是摩托化步兵转为机械化步兵的一次升级换代。
作为负责喷火的人员,寇大彪背上喷火器,和秦班长以及炮团的几个战友一起坐上了一辆装有红箭七三反坦克导弹的装甲车。
装甲车的履带和发动机发出的噪音震耳欲聋,简直让人痛不欲生。巨大的轰鸣声让寇大彪头疼欲裂,耳朵嗡嗡作响。他只能默默祈祷这场该死的演习能早点结束。
车内,秦班长细心地用扳手检查喷火器的油瓶接口是否拧紧,一边大声喊道,“大彪,今天看你的了,别给我们二排丢脸啊!”
寇大彪点了点头,但心思却不在这些上。他的脑海中全是自己能不能入党的疑问和担忧。他知道必须集中注意力,毕竟这是实弹演习,任何疏忽都可能带来严重后果。但巨大的噪音让他的内心难以平静。
装甲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前行,寇大彪渐渐对噪音麻木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不断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演习任务,其他事情等演习结束再说。
装甲车在一个隐蔽的山谷口停了下来,指挥的军官示意大家下车。寇大彪和其他炮团的战士迅速行动起来,检查装备,做好准备。演习场上的气氛紧张而严肃,前方已经设置好了模拟靶子,就等着他们一个个消灭。
寇大彪背上喷火器,跟随秦班长来到指定位置。秦班长低声说道,“大彪,待会儿你要密切注意指挥员的指令,千万不能出错。”
寇大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他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的演习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边上的导弹营战友已经架设好了红箭七三导弹。只见一个炮团的士官拿出了一个瞄准镜一样的东西来回调试,接着又操作着一个像游戏机摇杆一样的装置控制着导弹的发射。啾啾啾,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红箭七三导弹像个窜天猴一样旋转射出,背后似乎还拖着一根线。寇大彪目瞪口呆,这尼玛真的就跟打游戏机一样。导弹竟然还能转弯?
寇大彪心里暗自惊叹,导弹和炮弹果然不一样。他突然间又领悟了什么,人生也是一样的道理,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懂得去转弯,这和喷火器射出的火焰也是一个道理,为什么要靠喷火器去消灭碉堡?不就是因为火焰可以顺着缝隙转弯吗?
“寇大彪,到你了!”秦班长低声提醒道,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
寇大彪点了点头,背上沉重的喷火器,迅速向前移动。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他知道自己不能犯错,现在的他又是骄傲的喷火兵了。虽然这双平底的解放鞋有些不合脚,但他还是稳住脚步,迅速来到了指定位置,眼前用沙袋堆成的碉堡已经清晰可见。
寇大彪熟练地卧倒出枪,将喷火枪的枪架重重地扎进了土里,他估算了一下距离,根本就没有五十米,最多三四十米。他很有自信,他在部队引以为傲的也就是这一个卧姿喷火,所以他也清楚,这对他来说早已经是小菜一碟。
“喷火!”秦班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寇大彪推开标尺瞄准着目标,深吸一口气憋在了胸中,打开喷火枪的保险,弓起腰背,用力扣动了扳机。火焰瞬间喷出,炽热的火焰顺着地面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直奔碉堡而去。刹那间,前方的碉堡已被火焰完全吞噬。
虽然寇大彪的心思早就不在训练上了,但火焰喷出的那一刻,他的内心还是感到一阵炙热,虽然这对别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对他而言,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份职业,也是他第一次曾经努力想去做到完美的事,喷火永远是他心中难以割舍的羁绊,他知道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一股自豪感瞬间点燃了寇大彪的肾上腺素,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知道,他已经没多少机会再去喷火了,而这第二枪,他一定要打一枪立姿无依托的四连习,虽然这不符合演习的流程。但他决定不管那么多了。只要在实战中完成了四练习,那么他就和郭班长,秦班长一样,能够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喷火兵了。
“前方两百米,发现敌火力点,喷火组立即对其实施火力打击!”场边一个陌生的指挥官发出了演习的命令。
“准备好了吗?大彪!”身后卧倒的秦班长不放心地叮嘱道。
“没问题,看我的!”寇大彪语气坚定地报告道。
寇大彪起身收好枪,穿过了前方还在燃烧的碉堡,继续前往第二个喷火点,另一座三角形的障碍碉堡已经架设好,而这次寇大彪到达了指定喷火点后,他并没有卧倒。
“你干什么?大彪?”秦班长焦急地喊道。
寇大彪没有回答,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目标,他知道,只要能喷中,谁管他是卧姿还是立姿呢?他虽然心中有些忐忑,知道四练习并不是自己能够轻松驾驭的动作,但这些天关于入党的这些破事,早已经让他心神不宁,烦躁不堪,他需要挑战一下自己,不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什么,而是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代。
他心里暗暗向上天许愿,如果这一枪四练习能够成功,那么他就配得上入党。如果自己完不成这个任务,那就算给他机会,他也不会去写申请。
寇大彪迈出了左腿,俯下身扎好了马步,将喷火枪横握抵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感受着两个脚掌与地面间的摩擦力,这该死的解放鞋似乎有些松动,他只好控制着自己的脚趾一起用力,试图紧紧扒住地面。
秦班长见到了寇大彪要使出四练习喷火,也有些吃惊,他本想上前劝阻,但见寇大彪有模有样地摆好了姿势,他也似乎默认了这样的行为,默默地趴在后方,等待着寇大彪的喷火的结果。
“喷火!”寇大彪心中默念了口令,左手死死地握住枪管,仿佛就要将枪管捏碎,随即他憋住一口气,整个身体绷直,用胯部紧紧地抵住枪托,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已经做到了人枪一体,他扣动了扳机,喷火枪侧着射出了火焰,这是另一种奇妙的感觉,原来的喷火都是用枪架分担了大部分的后坐力,而无依托之后,这股力完全都要靠身体的平衡性和感觉去化解。
巨大的后坐力差点让枪口摆动,但还是被寇大彪的两只手稳稳控住,他自己也被这股向后的力推行了几十厘米远,而这个时候,平底的解放鞋虽然抓地力有些不足,但恰好很丝滑地帮助他化解了这股惊人的后座力。
寇大彪已经忘了看自己是否命中,前方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眼里仿佛都视而不见。他只知道这一刻自己成功了,他完成了四练习喷火,他终于是个合格的喷火兵了,而别人再怎么看他,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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