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下震动之后,他脸上的血,又不知褪到何处去,脸色变得十分苍白--那种苍白,和他刚才盛怒时的通红,看来同样可怕。
他用一种听来十分怪异的声音道:“啊,你又来了。”他一面说,一面挥著手,向前走来,道:“出去,请出去,卫斯理……”
他叫著我的名字,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可以留下来,然后,他又重复了六七下:“出去,全出去。”
那几个职员,急急忙忙,夺门而出,黄堂仍然站著不动,胡怀玉直来到他的身前,竟然伸手向他推去。
黄堂被他推得向后跌出了一步,胡怀玉已道:“出去。”
黄堂忍住了怒意:“对不起,我是警方人员,是接到了报告才来的。”
胡怀玉这时的神情,怪异得难以形容。他看起来,像是十分疲倦,可是又仍然盛怒,而且有著一股极其不可言喻的执拗,他毫不客气地反问:“接到了甚么报告?”
黄堂怔了一怔:“我们接到的报告是,这里可能有人发生了意外。”
胡怀玉立时道:“没有人发生意外,你可以走了。”
黄堂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可是,你曾经失踪。”
胡怀玉的声音,听来极其尖利:“我曾经失踪?你在放甚么屁?我在你面前!”
黄堂一下子给胡怀玉驳了回来,弄得脸上红了红,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我正想趁机打圆场,说几句话,劝黄堂先回去再说,可是黄堂已经指著碎裂了的那些东西问:“这里曾受过暴力的破坏,我有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胡怀玉已经发出了一下怒吼声:“你有甚么权?在这里,我才有权,这里的一切全是我的,我喜欢怎样就怎样,你理我是暴力不是暴力。”
他一面说著,一面又极快地抓起一些玻璃器皿,用力摔向地上。
胡怀玉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致那些被他摔向地上的东西,玻璃碎片四下飞溅。他的动作激烈和快速,我还未曾来得及喝止,他已经举起了一张椅子。我还以为他要去砸黄堂,心里刚想到,袭击警务人员是有罪的,黄堂可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可是胡怀玉一拿椅子在手,一个转身,椅子已向那个玻璃柜子砸去,哗啦一声响,把本来已破裂的玻璃,砸得又碎裂了一大片。
然后,他又疾转过身来,恶狠狠地道:“我爱怎样就怎样,你明白了吗?现在,你走不走?”
黄堂的神情难看之极,他一言不发,向门口走去,几个警员跟著他,他等那几个警员先走了出去,才转过身来向我道:“卫先生,你和一个疯子在一起,要小心一点才好。”
他说完话,大踏步向外走去,胡怀玉冲了过去,一冲到门口,把门重重关上,然后,背靠著门,不住喘气。
我向他看去,只见他的脸色仍然苍白得可怕,随著喘气,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的额上,涔涔而下,看起来像是才经过了剧烈运动。
我没有说甚么,只是看著他,实在也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
黄堂临走时所说的话自然是气话,可是却也大有道理,因为胡怀玉突然出现,所有的一切行动,除了说他是一个疯子之外,也真没有别的话可以形容。
他背靠著门,低著头喘息,汗水在他的脸上,积聚了太多,开始滴向地上。我一直凝视著他,等他先开口,可是过了足有五分钟,他仍然一声不出,我只好问:“怎么了?”
我一开口,他震动了一下,并不抬起头来,声音听来又嘶哑又疲倦:“没有甚么。”
我低叹了一声:“你骗我不要紧,可是别自己骗自己,究竟怎么了?”
他用力摇著头:“真的没甚么。”我自然有点生气,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却只是摇著头说“没甚么”!
我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你,我告辞了。”
我向他走过去,他仍然背靠门站著,并没有让开的意思,我站定说:“请让一让,或者,请告诉我可以另外从甚么地方出去。”
胡怀玉像是十分困难地抬起头来:“你……知道这个实验室另有出路?”
我闷哼一声:“应该有,不然,就是你有穿透墙壁,自由来去的能力。”胡怀玉忙道:“是的,有时,我不想人打扰,所以当初我在建造这间个人实验室之时,就留下了一个十分隐秘的暗门。可以来来去去,不必被人看到。”
我讽刺地道:“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在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怀玉口唇掀动了一下,像是想分辩甚么,但是却没有说甚么,只是极其疲乏地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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