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落入衣衫,不见。
一声哨音响起,无人可闻,却见另一只信鸢划破雨帘而来,止戈将手中被攥得皱巴巴的油纸重新卷成一卷,塞进竹筒之中。
是夜,雨停。皇宫传来消息,说岚贵妃诞下子嗣,圣上大悦,特邀宣王入宫同乐。
岚贵妃……岚贵妃……不是杜若么?
百里明月恍恍惚惚地叹了一声:“这么快……么?”说罢,哂然一笑。叫来止戈,百里明月从怀中取出一只兵符交给他,叮嘱道:“该去找哪些人,你知道的。”
百里明月笑着拍了拍止戈的胳膊,从床上站起来,“替我更衣罢。”
止戈手中攥着那只从宫中盗出的兵符,望着张开双臂背对着他等待更衣的百里明月,丝毫动弹不得。
这个人……明明如此……温文雅致。
“怎么?止戈讨厌我了么?”百里明月依旧张着臂,没有回头地笑问,只是最后一丝笑意却在感受到背上腰间的温暖后戛然而止。
止戈从后面紧紧地抱着百里明月,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呼吸都乱了。
百里明月微微一僵,却是笑着抬起手来摸了摸止戈的头,“连累你了……”
止戈摇了摇头,“别去……”
“啧,止戈也会说这种任性的话?快让我看看,这真是止戈?”百里明月笑着转过身捏了捏止戈的脸,“好了,替我更衣罢。”
止戈抓着那件华丽的衣衫,颤抖着为百里明月穿上,一条腰带却系了很多遍都没有系好,单膝跪在百里明月面前,那根墨绿色腰带纠结得像他此刻的心。百里明月没有催他,只是低垂着眼帘,伸手抚摸着他的头,一下一下,温柔得像湖水。
当望着百里明月坐上轿子在雨水洗过的黑色石板路上渐行渐远,止戈蓦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生唯一一次的任性,百里明月,你何不纵容我一次?明明……我都纵容过你那么多次了……
“百里……明月……明月……明月……”
止戈一声一声地唤着宣王的名讳,让门口未曾散去的小厮们大为不解,只当是宣王宠信他,许他如此,如同那个华丽丽的商人苏天彧一样。
宫里的牡丹开得正好,被雨水打过之后也都残败了,只是夜色已浓,被一盏盏宫灯遥遥地照着,只是一片红湿,倒也看不出狼狈。
轿子进了宫,一位公公笑眯眯地请宣王殿下在殿里稍后,接着就走了出去。百里明月心下疑惑,却已经被引进了殿里,不详的预感突然弥漫心头,百里明月正要撤回迈进殿里的脚,殿门却在瞬间全都关上了,转身拍打殿门的百里明月突然脱离,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被传说诞下皇子的杜若站在游廊上,仰头望着院子上方一方天空,背影孤独寂寞。
“娘娘,天梁,您身子弱,趁热喝完姜汤罢,奴婢添了红糖的。”
“放桌子上罢。”杜若淡淡地扫了一眼,道。
“娘娘,这姜汤得趁热喝呀,您多少喝一点,受了凉可就不是喝一碗姜汤的事儿了。”
杜若微微蹙了蹙眉,结果青瓷碗,掌心中传来的暖意让她舒了舒眉头。一弯姜汤下毒,杜若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眼前的事物都迷蒙了起来,接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百里明月是在杜若,岚贵妃的榻上醒来的。
皇上和几位大臣都站在床边,百里明月揉了揉额角,却扫见自己和身边的岚贵妃皆衣衫不整。
百里明月抬起头,扫视了一眼闭着嘴都跟死了一样的众人,从中意外……或者说并不意外地,发现了止戈的身影。
那一瞬间,百里明月的神色了然,失望,灰败,自嘲,冷漠……
百里明月回头看了一眼杜若,她还没有醒。
百里明月自己穿好衣服从床上站起来,掸了掸衣服,百里明月抬起下巴指了指外面,“换个地方说话罢。”
百里熹昭一甩衣袖转身而去,一干重臣这才熙熙攘攘的跟出去。
百里明月走过止戈身边,似乎微微停了一下,却未曾扭头看他一眼。
御书房,只有百里熹昭和百里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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