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缙侧眸看了这一本正经求解答的女孩,沉吟片刻,沉声道,“后宫之事,波谲云诡,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讳莫如深,云黛想到从前听郑嬷嬷提到过的后宫争斗,不由咽了下口水,不敢再问,只道,“大哥哥你放心,嘉宁说我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谢伯缙蹙眉,“我与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容忍她……”
云黛道,“那我应该往心里去?”
谢伯缙,“……”
云黛见他好像被自己给噎得说不出话,赶紧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的。我也不是小孩了,你不用因为我这些小事而烦忧。”
不知为何,谢伯缙看着她这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小孩的模样,不自觉想到他第一次见她时,她目光倔强的说她能够养活她自己。
五年过去,当年清丽脆弱的小女孩,也已出落成个眉眼如画的姑娘。
她的确已不再是个孩子,今日在魏府上,那些世家子弟投向她的目光是那样的狂热——甚至与五皇子和六皇子周旋一番,但离开魏府之际,还是难防地叫五皇子和六皇子瞧见了她的脸。
当时五皇子看着云黛,就像一头狼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小肥羊,危险至极。
还有那个崔仪——
“谢崔两家虽是亲戚,但我们此趟来长安,并无长辈陪同,如无必要,你私下里还是少与崔家来往,避免非议。”谢伯缙语气严肃。
云黛本想说祖母和姑母都不是这样说的,可一抬头对上男人漆黑慑人的目光,心尖微颤,忙改口道,“我…我知道了。”
谢伯缙见她目光闪烁,忽然想到什么,问她,“难道你对那个崔仪……”
云黛毫不犹豫否认,“没有,大哥哥别误会,我与崔仪表兄就两面之缘,我拿他当亲戚兄长看的。”
话音一落,两人之间诡异沉默下来。
谢伯缙没接话,继续往前走着。
夜色中的灯笼光芒晦暗不明,云黛偷偷抬眼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变化,只当他今日说了太多话,这会子累了不愿再说话了,本来大哥哥平时就是话少的,方才与她说了那么多已实属难得。
良久,谢伯缙才再次开口,“到了,你回去早些歇息。”
云黛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然走到映雪小筑的道上,她侧过身,抬起头,清澈的目光扫过男人袖口与衣襟处银线绣成的精致暗纹,落在他那张在月光下越发清俊的脸上,“大哥也早些歇息,还有就是……多谢你送我的南珠。”
谢伯缙垂下眼,看着这还不到肩膀的小姑娘,轻点了下头,“回去吧。”
云黛朝他福了福,就带着琥珀往前走去。
谢伯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那道纤娜如精灵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谭信一看自家世子爷总算动了,赶紧打着灯笼跟上,心里却觉着有种莫名的怪异感——为何世子爷方才驻足凝视的那一幕,好似与心上人分别似的?
不对不对,他用力掸了掸脑袋,肯定是自己看花眼了,这分明就是长兄待妹妹的拳拳爱护之心嘛!
……
另一边,谢仲宣和谢叔南在正院里用过晚膳后,与端王妃说笑两句,也随小郡王一道起身告辞了。
一送走儿子和侄子,端王妃脸上的笑容唰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横眉冷对地瞪着嘉宁,“这是第几回了?我先前与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当作耳旁风么?在你表兄面前作出这副刻薄嘴脸于你有什么好处?真不知你是想为难云黛,还是想为难你娘我!”
“母亲,我……我知错了。”嘉宁局促的揪着裙摆,她也是一时逞嘴上之快,如今想想也有些后悔,明明想好了要在二表兄面前维持个好形象的,可就是嘴比脑子快,克制不住。
“每一回你都说错了错了,可从未见你改过!嘉宁,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端王妃心累地捏了捏眉心,身子绵绵的往秋香色引枕上倒去,“就当我求你了,看着我的份上,看着你舅舅的份上,你下回说话之前先过一遍脑子。”
嘉宁恹恹的哦了一声,见端王妃神色疲累,也有些内疚,上前凑到她身边,“母亲,我这次一定改,你别气了……”
她一卖乖,端王妃的心就硬不起来,叹了口气,缓了许久,才问道,“今日你大表兄在魏府大放异彩,威风无双,你佩服吧?”
嘉宁连连点头,“佩服佩服。真不愧是能当大将军的人,身手真是不错!哪像哥哥,真是丢死人了,他还好意思怪我,哼。”
“你哥哥又不是武将,一直在国子监读书,骑射要那么精益作甚?而且你舅父那人,面慈手黑,他幼时被你外祖练得快脱一层皮,等自个儿当了爹,练起你大表兄来也没半分客气的。要说起来,你三位表兄中,大表兄吃得苦头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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