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6部分（第1页）

“别管我。”凌扣风半死不活的开口。在武校场练出一身大汗，现在热气逐渐退去，他开始觉得好受些慢慢也恢复了精力，一骨碌爬起来，“大哥只是热了——别躺。”他一把拉住倒向地面的小弟，对他实在没辙，“地下凉的很。”

凌斩云乘势倒在兄长腿上，仰望苍翠绿影中闪闪烁烁的金色光芒，慢慢开口：“大哥——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是啊！”凌扣风双目黯然。从去年开始母亲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今年越发严重，只怕……但预料之中不是吗？以母亲的身体能支撑到现在就不错了——

凌斩云无意识搜寻兄长的左手，开始啃咬他左手大拇指的指甲：“如果母亲有个万一——父王可能也会随之而去吧！”

凌扣风早已懒得纠正小弟自婴儿时期养成的恶习——一旦他紧张害怕或者思考什么时总会不自觉咬指甲，而且非他左手大拇指不可。他一弹斩云娇嫩的下巴收回手：“不是可能，是肯定　！”凌扣风眼神迷蒙，想起那个逐渐憔悴终日伺候在母亲身边，曾经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帝王。心中有时忍不住幻想：如果——母亲，能够忘记过去的恩怨，能够接纳父王——那么——他们现在该是非常快乐的一家人吧！

看着父王日日夜夜用那双深情悲怆，拥有无尽哀伤的眼眸痴痴凝视昏迷中的母亲，心里不禁怜悯——看着心爱的人一点一点流逝生命却无能为力，该是怎样的痛楚！如果……只是如果……母亲能够回报父王的爱……

“大哥你在想什么？”清脆的童音惊醒凌扣风，他看见斩云一双让人惊艳如秋水潋滟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不由露出宠溺的微笑：“没什么。只是想——如果母亲也喜欢父王的话……今日就有许多事不一样了。”

凌斩云眨巴着大眼：“大哥觉得父王很可怜吗？可是父王对母亲做了很过分的事耶！”

“我知道。”凌扣风喟叹，眼神又恍惚起来，亲人用鲜血烙成的记印时时刻刻在折磨着母亲，“不过——如果母亲能放弃过往，也许……也许会……好一点吧……”

“是吗？”凌斩云疑惑的眨眨眼，金色光点透过葱茏青翠的枝桠，在他俊秀白嫩的脸庞闪烁，“大哥认为母亲做错了吗？”

“不是做错。”凌扣风斜靠在树干上，仰头注视参天如云的大树簌簌摇晃，心里泛出苦涩，“这种事——不是轻易用对和错就可定夺……”但是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渴望有父母的爱护照顾；斩云有他可以依靠，可是自己呢？又有谁来安抚他疲惫已久的身心，“只是觉得……母亲或许太固执了一点……”

“可是，”凌斩云端正小脸郑重的说，“如果——有人杀了我又强迫大哥喜欢他——大哥会放下杀弟之仇吗？”

凌扣风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不由哑然失笑：“傻瓜！大哥是男人，哪能有人强迫大哥！”

“我是说如果！”斩云微微撅起红唇。

凌扣风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叹口气：“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用那样血淋淋的方式？”他不明白父王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杀了母亲一家，又折断她的四肢。

“不说这个。”凌斩云挥挥手似乎想把这个话题带来的阴霾驱散干净，一脸兴奋和神秘，“大哥——你说父王为什么在一年前废了太子，至今不立东宫？”

“为什么？”凌扣风无精打采，“太子不争气，又狂妄不知收敛被陵王和昭朔王拿住把柄，事情闹到父王那里自然便被废除东宫之位。”

“那——大哥……”斩云兴致勃勃转动灵灵大眼，“说不定——父王想把东宫留给大哥你呢！”

“哧！”扣风对此嗤之以鼻，“那是因为母亲身体急剧恶化，父王心情恶劣，朝中上下没有一人敢提拥立太子罢了！”

“噢，”凌斩云不相信的嘟起红唇，让一张偶尔有些柔媚的脸愈发惹人爱怜，“大哥可以趁此机会夺太子之位啊！”

“不，”凌扣风对幼弟的提议有些诧异，微微露出哀伤，“我在想——如果母亲有个万一——我会离开这里！”

“离开？”凌斩云吓一大跳，急忙翻身趴在兄长的胸膛，“为什么要离开？”

“宫中是非太多，”凌扣风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弟，伸手解开束发金冠重新替他整理有些散乱如夜色柔媚的黑发，“远远离开才是上策……我想到处走走，看看母亲生长的地方，游历各处名胜风光——总强过成为宫内权力斗争下的靶子吧！”

“可是，”凌斩云嗫喏开口，“我……我不想离宫。”

“啊？”凌扣风一愣，在他以为—小弟不管怎样都会跟着自己……不过……“那也好——宫外人情反覆，情况要复杂的多——危险只会多不会少，你——留下也好！”

“大哥，”听出他口音里的些些苦涩，凌斩云撒娇的扭动身子贴得更紧，一双可夺人魂魄的双目闪闪发亮，“没有大哥保护，我——我会怕！”

“怕！”虽然被怀中这小子气过很多次，但这次凌扣风还是很生气，伸手夹住斩云玉雪可爱的小鼻子恶狠狠放话，“有什么好怕！看在同为血亲的份上，只要你安分守己，亲王的一切……”忽然想起因父王的命令，幼弟现在还未得到应有的一切，衣食住行都从自己这儿得来。如果真留他一人在宫，其余皇子王亲国戚也不知会怎样欺辱他……

“大哥，”凌斩云精灵般的眼眸围着他转来转去，瞧见兄长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渐渐发白，“哪怕现在有大哥，宫中很多人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果大哥离开我——一定会被欺负到死——呜呜……”

瞪他一眼凌扣风心中微酸，“宫中有什么好？为什么不想离开？”

“因为——”凌斩云笑嘻嘻的跪在扣风身前一本正经回答，“我想做龙腾国的皇上。”

“啥？”千算万想的凌扣风显然被这个答案吓倒，顿时傻眼，“你……你想做皇帝？”这……他一向爱哭的弟弟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远大志向？为什么没人通知他？

“对！”凌斩云仍然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大哥你没听错！我也没发烧。”他拉下兄长伸到额头的手。

“为……为什么？”凌扣风颤抖的问——看来小弟像是受了不少刺激。

“因为——”凌斩云抿抿嘴，眼中满是有趣的盈盈浅笑，他专注凝视兄长呈现琥珀褐色的眼里自己小小的身影，“皇上——可以，得到自己想有的一切！”

“你想要什么？”凌扣风扬扬眉。渐成少年的他身子逐渐拉长，虽然偏廋，纤细的骨骼下却蕴藏谁也不知道的爆发力。

如果有兄长——皇帝之位一定手到擒来吧！凌斩云注视他看来单薄但如今已不逊于护龙身手的身体，轻轻开口：“大哥——并非我所想要的你就能给我。”他抬头冲凌扣风一笑，目中闪过一丝古怪但扣风却觉得有点熟悉的眼神。

第一次听见小弟用这种不客气的语调同他说话，凌扣风愣了愣——不错，他能给斩云什么呢？人啊，不是活着就可满足那样简单。

“我……”凌扣风轻轻抚摸斩云洁白如满月的脸庞，心头慢慢泛出苦涩，正想开口——“大哥”凌斩云忽然冲上来将他抱住，开始抽抽咽咽，“我只是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鄙夷的眼光下——大哥帮我——好不好——只要大哥答应助我，那些王亲贵族都不会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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