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轩大堂内响起碎瓷的声音,守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们噤若寒蝉。
韩令和神色淡漠地推门离开,原本在院子里海棠树下数着蚂蚁的朱长泽见此连忙跟上,却非常有眼色地一句话也不敢多问。
清风习习,晚霞瑰丽,似轻纱般的水雾缭绕着玲珑剔透的小镇。
韩令和兄弟两人出了韩家老宅,沿着凌波河边上往韩氏族学慢慢走去,沿途赶集的村民还未完全散去,正吆喝兜售着最后的货物。
朱长泽自小生活在繁华的京都,哪里见过这水乡小镇的烟火气息,一时间新奇不已,看着什么都要往前凑一凑。
秦大川年过半百,胡须花白,是韩家镇上出了名的木匠大师傅,平日里除了带徒弟接活外,空闲时候就爱雕一些小儿玩耍的木偶,等到家里摆放不下后,就拿来集市上售卖。
半旧的草垫上摆着七八个拳头大小的木偶,雕成猫狗鸟雀的形态,还细细描画上了颜色,模样憨态可掬,惟妙惟俏。
朱长泽放下这个,又拿起那个,都十分喜欢,索性给了一个五两重的银元宝,一骨碌全买了下来。
韩令和见此也不阻止,还兴致勃勃地从他怀里拿走了一只墨羽金目,背生双翅的影雀。
这只雀鸟雕得最是细致,模样也最是威风,朱长泽有些不舍,但想到表哥刚跟他亲娘闹了不愉快,便也大方了一回。
而收拾好草垫正准本回家的秦大川却有些困惑,他到底卖了那公子七个木偶,还是八个来着?
韩令和跟朱长泽兄弟都不是讲究排场之人,此次离京除了各自跟着两名护卫外,便是伺候笔墨茶水的小厮也未带一个。
朱长泽用银元宝买几个木头玩偶的阔绰举动入了人眼,一时间成了沿途商贩热情招呼的对象。
朱长泽也未辜负他们的期望,瞧着什么稀奇玩意都会买上一些,只值几个铜板的芙蕖山野果子给个八钱银子的小银鱼也不在话下,跟着他的两名护卫身上也陆续挂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韩令和站在河边的大柳树旁等着他买尽兴,掩在长袖里的右手食指却随意拨弄着那只木头雀鸟,只左右前后轻点几下,那雀鸟右边翅膀便微微弹开。
从翅膀底下落下一个两寸长、半寸宽的薄木片后,又慢慢合上,严丝合缝地恢复成了原来模样。
韩令和脸上并无意外,将雀鸟转到左手时随意一撇,见那木片上刻着“鹰首南飞,目的不明”八字后,脸上依然无波无澜。
韩令和右手握拳,再摊开手掌时,将一小撮木屑随意撒进了凌波河里。
*
季夏之夜,繁星点点,明月挂天边。
绿油油的稻田里,蛙声一片,似管似弦,热闹非凡。
白日里,蝉噪树苍苍,此时却清风起,满室微凉。
林青瑜点了一盏油灯,坐在窗台边,用粗布擦拭红缨长枪,听着从爹娘寝室里传来的小声责骂声。
“那样的母亲,认来做甚!你借口没寻到便是,作何要一字不差地说给阿瑜听!”
“我不管,就算那王家真来寻亲,阿瑜也不能跟他们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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