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旋即,蓝衣少年似想到了什么,眸中的激动又被他按下几分,有些失语地道,“孟兄,我……”
屈指一弹,仙源贯入蓝衣少年眉心,孟希言摇了摇头,垂下眼眸,继续以圣光温养少女神念,不再看他。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之路,但成长之上,顾虑太多也不见得是好事。
如今的蓝衣少年,便是顾虑太多,既想要仙源,又怕在孟希言心中之中留下一个挟恩以令的印像。
如今的他,竟连曾经的半分豪爽也无。
这一幕,不仅孟希言感官如此,就连其余几人也不禁诧异地看向他。
看到孟希言的反应,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蓝衣少年颇有些压抑,默默走到一旁,看向亭外。
留客亭又归复于平静。
啊———!
惨叫声传来,亭内几人抬头看去,冥河之上,有几位已然渡到河中的修士,本欲长笑一声,庆幸能够渡往彼岸,但却在声音出口的瞬间,灯沉人坠,落入忘川。
任凭他们修为涌动,手脚并用,可身体依旧在疯狂挣扎中缓缓沉没,渐渐消失在河面。
这样,他们在冥河的平静流淌之中,渐渐地沉入河中,渐渐的走向死亡。
也许,在不久后,冥河之上游荡的幽魂中,又会多出几道麻木地身影。
他们不是他们………
“去吧,待会真没了。”孟希言看向那坠落的几人,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尽管,那几人是人族之身,尽管,他们也曾是学院之人,尽管,他们也曾叫过他一声师兄。
可那又如何?
葬神崖内,他自顾尚且不暇应接,又何谈有余力再顾及更多人。
沉了,便沉了。
人间最不缺的,便是人,最不值钱的,便也是人。
“那你可要快点了,不然可追不上我们了。”夜乾爽朗一笑,也不再有丝毫拖泥带水,周身古朴纹路亮起,整个人消失在亭中。
再一动,恍惚之间便已临河边,激起浪花四百丈,在一众修士目瞪口呆之际,夺取纸灯八寸,指叩灯心,渡往彼岸往生。
“别死了。”云照野挂剑起身,淡淡一声,而后剑气出亭,浪起六百丈,无人能阻,无人敢阻。
“彼岸再会。”萧玉人淡淡一笑,出亭而去。素女持瓶,结印青莲,浪起七百丈,掀翻多少修士,一骑绝尘间,取灯一尺。
“我也走了。”蓝衣少年对着孟希言一拜,默然出亭。
孟希言轻叹,心湖间荡漾些许波纹。
亭外,蓝衣少年身躯一颤,静默片刻,而后渐渐挺直了身躯,径直临岸。浪起五百丈,众人惊叹,这位寿命无几的华鬓少年,哪怕生机枯乏如此,竟也有如此天资。
蓝衣少年向前,一步火龙生万万,无人与之争,夺灯九寸,渡河而去。
四人去后,留客亭内,惟余三人。
亭外争渡者,仍旧连绵。肉血成泥,仍旧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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