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大开的屋里,小桌上燃着一个梅花纹掐丝珐琅熏炉,淡淡的安神香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谢芸看着来势汹汹的两姐妹,拨弄手上含苞欲放的金丝皇菊,笑着说:“二妹妹怎么上我屋里来了?”
谢清揪着手里香囊,瞥了谢姝一眼,皱眉道:“这不是一路奔波,手上带的药用完了,三妹妹病一直不见好,这城里的药品不好,这才寻上大姐姐这来。”
谢芸顿了顿,有些意外:“三妹妹不过寻常风寒,路上是有些颠簸,倒不至于把药都吃完了吧?”
谢姝面色蹭红,有些愤怒,但还是柔柔说:“若是寻常药,我自然不会找上大姐姐。”
说罢,谢姝咳嗽起来,说:“来时,丫鬟婆子没带足,伺候不周到,我身子越养越差,大姐姐出行人多物重,身边人也多。”
谢芸点点头,思来想去,她算是听明白了,谢姝还是怕被谢清弄死,投上自己门头下来。
“所以。。。。。?”谢芸插好摆件,“三妹妹是瞧我手边人多,打算跟我住,让我的人伺候你?”
谢姝见谢芸摆明说了出来,心里先放下一半,低声道:“我身边的丫鬟在内宅做活,没见过风浪,自己都自顾不暇,更别提能照顾好我,所以。。。。。有劳大姐姐了。”
脸皮真是厚!
谢芸压下心中无语,有些好笑,接过清明递来的茶碗,拨着碗盖,说:“你不记得在家时,你是如何同我争锋相对的?”
谢姝脸上羞红更红,但比起死亡,这点羞辱能算什么!
她连忙擦着眼泪,一脸无助,说:“那会真是年纪小,不懂礼节教养,惹了大姐姐,真是不该,可话说来,长姐如母,大姐姐始终是我长辈啊,总不能看着妹妹我病入膏肓啊。”尤为后面膏肓谢姝咬得极重。
谢芸笑了笑,丝毫没留情面:“在家那会,可真是腹背受敌,日日提心吊胆,偏又没个撑腰的长辈护着,母亲有孕在身,自顾不暇,幸得自己吃了亏,险些才捡回这条小命来。”
谢姝羞红的脸一下白一下青,手上的帕子也是捏得变形,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谢清干干一笑,“嗐,大姐姐这是心中有气,三妹妹也真是不知礼数,从前不知轻重,惹了大姐姐,如今我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妹妹若是不得好,我们做姐姐的自然也落人口舌。”
谢芸合上碗盖,嫣然一笑,“二妹妹话别说太满,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前提是,家族同气连枝,共荣共损,可若有人生了妒忌,只怕要明哲保身了。”
谢清心头一惊,忍不住看向谢芸,望着谢芸狭长阴柔的眉眼,消瘦的下颌,虽然淡淡的笑着,可身上透着的镇定,犹如高位者的冷漠,让谢清晃了神,记忆中那个被她玩弄鼓掌,任意欺辱的蠢货与眼前人仿佛割裂一样。
谢芸静静地看着谢清,前世她做了皇后,也不见得谢家如何光荣,反倒是养出谢清这种狼子野心的白眼狼,毁了她不说,还断了大房一门生路,这会倒是给她说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
谢芸看着谢姝笑了笑,转头道:“清明收拾隔壁房间,让三姑娘丫鬟把东西搬进去吧。”
谢姝愣了一下,原以为无路回转,结果柳暗花明了。
谢清面上喜悦,连声道:“还是大姐姐心善,我们实在有愧啊!”
谢芸低下头用茶,温热的茶汤里面有股淡淡糊味,应该是芝麻炒焦了。
虽然不知谢清把谢姝丢她院子的目的,但两姐妹狼狈为奸如此之久,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气氛松懈下来,谢清一脸放松的端着茶杯,试探道:“大姐姐同靖王殿下可有交情?”
此言一发,屋里原本松弛的气氛随着安神香熄灭那一刹,又紧张起来。
谢姝当即眉头一皱,不悦的去瞧谢清,几乎屋里有鼻子有眼的人,都知晓谢清开口的目的。
谢芸心里冷笑一下,缓缓抬起头,面色恬静温和,嘴角上还挂着淡淡笑意,她也不直接回答,只说:“镇南王也是婚嫁年纪,后院里,除了一个无子的通房,二妹妹素来喜那些权势,不妨做了这镇南王妃如何?”
“镇南王分明是。。。。。”谢姝捂着嘴,低低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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