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娘也是拿元媛没办法的,且也心疼她,于是连忙命人去传饭。这里元媛取出那封休书,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方自言自语笑道:“哼,若不是看你这封休书里还有点担当和情意,休想我理你。”言罢将休书装在日常梳妆的首饰盒里,那里有个浅浅的夹层,别的东西放不下,放两张纸却足够了。
且说浣娘传了饭回来,便见萧云轩坐在廊下,正看着院子里的假山树木,她吓了一跳,连忙过来福了一福道:“小王爷怎么来了?我刚刚还说让姑娘吃完饭就去您那儿呢。”
萧云轩回头,看见是她,便站起身笑道:“不妨事,你们姑娘还没吃饭吧?那我等她吃完了再进去。”说完他又看了浣娘一眼,怅然叹道:“却笑桃李春风里,不识伊是眼前人。你叫浣娘是吧?我记得,那日便是你去桃花坳里,给我的胭脂方子,唉,造化弄人,我怎也想不到,你的姑娘竟然便是我……”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浣娘也不知该怎么说好,只得低声道:“我们姑娘的性格是有些古怪,小王爷千万别怨她,只恐那时她还不知您的身份……”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暗道那次不知身份也就罢了,难道以后小王爷来庄子上,也不识身份,这倒是越描越黑了。
萧云轩笑道:“我不怪她,我将她扔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她怨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只是……怎也料不到……唉,当日只以为她是贪图王府……”他说到这里,便苦笑一声,挥手道:“罢了罢了,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且进去服侍你家姑娘吃饭吧,吃完了告诉我一声,我再过去见她。”
彼时这庄子里的好些婆子和丫鬟们都躲在暗处悄悄窥望,萧云轩说话又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因此这一番话倒多被众人听了去,一个个的不由暗自心惊,心道竟然能让小王爷在外面等她,这分明就是赔罪之意,天啊天啊,姑娘莫不是菩萨托生的?怎的明明是大罪过的事儿,让她一做出来,竟就这样的风光无限呢?
不说众人暗里猜度,心里都佩服元媛。单说浣娘,急急进了屋,来到元媛面前道:“我的姑奶奶,我可不管你今儿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把柄也好,小王爷现就在外面的游廊里呢,可是大冬天的,他连披风也没穿一件,这万一冻坏了……”
“哪里就冻坏了,他功夫高明着呢。浣娘你就是瞎操心。”元媛低头笑了笑。见浣娘急的一脑门子汗,方对满屋呆愣着的丫鬟道:“好了,芳草你便出去一趟,请小王爷去书房吧,就说大冷天的,可别折杀了我。”
芳草答应了,连忙出去。元媛来到窗子上,见萧云轩随芳草往旁边的小书房而去。这才转回身来,看见浣娘和几个丫鬟的好奇目光,她挥挥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其实也大致猜着了,不过还是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罢了。等我日后再讲给你们听,现在先吃饭,我可是饿死了。”
不一会儿,果然有十几个媳妇提着大食盒过来,芳莲芳书等人接进去,元媛大快朵颐,吃的自觉肚子都圆滚滚的了,这才用茶漱了口,又洗了手,用大白巾擦净,方站起身道:“行了,你们且把东西收拾下去,我去见小王爷。”
第六十二章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如同在湖水里丢下块巨石一般,众人都觉脑子里“轰”的一声,暗道天可怜见,可总算让姑娘和小王爷见到面儿了,只看小王爷今日的态度,姑娘日后的前程地位也是没差了。一时间众人就想去偷听偷看,只是一想到元媛虽然好说话,但小王爷的身份可是在那里,哪能容得下人听墙角,因此只得使劲儿把好奇之心按捺下来。
且说萧云轩,他被芳草请到书房中,此时正在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些书,又见了元媛之前练的一些大字,不由得哑然失笑,暗道这女孩儿才情横溢,怎的字却真的如此不出众?
正想着,便听门外脚步声响,接着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道:“妾身见过小王爷。”
萧云轩的手骤然一松,“吧嗒”一声,手里刚拿起的那方砚台便落了下去。他连忙稳了稳心神,强自作出镇定之态,沉声道:“进来吧。”
门便从外面打开,一张俏丽的面庞在月下慢慢显现出来,只是暗暗的还不是十分清楚,随着元媛款款走进屋中,烛光下的脸孔就逐渐清晰起来。
元媛走到离萧云轩五步外便停了身形,她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萧云轩,这个自己命中注定要和他在纠缠一起的男人,虽然有过几次见面,但这还是她头一次可以用如此大胆的眼光盯着对方看,不需要任何掩饰。
萧云轩的眼光比元媛还要热烈,一时间,两人就隔着五步远的距离两两相望,俏丽清秀和英俊坚毅的面庞映着跳动着的烛火,或明或暗的阴影却没有让他们的五官有半分失色。
两人都不肯开口说话,室内静谧无比,隐隐约约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漏了几拍。
最后还是元媛嫣然一笑,然后轻轻行了个万福,轻声道:“妾身见过小王爷。”
萧云轩这才也跟着回过神来,恍恍惚惚间只觉自己似在梦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由自主的便喃喃道:“这话你刚刚在外面已经说过一次了。”
元媛直起身笑道:“我也知说过一遍,不过骤然见到小王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边说着,忽然看见桌上的砚台翻了,便忙奔上前,好在因为忙活过年的事,这书房好几天没用,砚台里并没有墨汁。
萧云轩也随着转过身来,轻声道:“可见我不是做梦了,哪有这样真实的梦呢?我……我真傻,自从见过你几次后,虽不说是朝思暮想,却也是魂牵梦萦,只想着什么时候上天肯成全我,能让我这一生得你相伴,便再无所求,却不知你竟然就是我的身边人,这……这虽不是做梦,却好像比做梦还要不真实。”
元媛回身笑道:“若说身边人,昨儿本来还是的。但今儿起已经不是了。小王爷莫非忘了?今天一大早你让小九儿替你送了那封休书过来,我如今已不再是你的妾,更不是王府的人了。”
她这一说,登时就看见萧云轩的面色大变,一边也顾不上什么了,上前两步就抓住元媛的手,急急道:“可是说呢,那东西在哪里?你快给我,让我赶紧将它撕了还好,免得落在有心人手中,可就糟糕了。”
元媛抽出手道:“男女授受不亲。真是的,我做了你三年小妾,连面儿都没能见着。如今刚把我休了,倒想来拉我的手,小王爷,你自己说说,有这个道理吗?”
萧云轩惭愧道:“我也知道这是我的不是。所以我今天给你那封休书,其中的私心自不必提,然而那里也并非半点都没有替你考虑。你还说呢,我且问你,你该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为何却一直隐瞒着?我……我若早知道你便是她,我……我把全身插上翅膀,飞也飞来了,哪里还会写休书?”
元媛冷笑道:“我怎么就不该隐瞒?你只想着我是攀龙附凤,你可曾考虑过我也是被逼无奈,所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当日我也是被我那个爹逼着嫁了过来,以为我很爱攀你们王府这个高枝儿吗?结果你把我扔在这里,死活都不管,你可知我几次险死还生,最后一次更是连鬼门关都进了,到底阎王爷说我阳寿不够,不肯收,这才放了我回来。若不是我经历那一场,性子变得强硬了些,只怕这时候骨头都没有了。你说说,对这样的丈夫,难道我还要低眉顺眼曲意逢迎吗?别人我不知道,我是决不可能那样做的。”
萧云轩就苦笑着作了一个揖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姑娘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今后便是拿刀逼着我,也绝不肯这么做了。你那封休书到底在哪儿?先让我撕了,我们再好好说话。”
元媛看了他一眼,嘴角弯起来,慢悠悠的在下首一张椅子上坐下,悠然道:“那可不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王爷既是七尺男儿大丈夫,焉有说话不算数的道理?”
说完见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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