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九月份放授衣假的时候,刚好是周重阳的生辰,陈小莲给他准备了一套新的文房四宝做生辰礼物,又给周父周母每人做一身新衣裳,算是重阳节孝敬公公婆婆的。收到礼物的人自然很开心,但是没收到礼物的人也很开心,因为陈小莲还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
荷叶粉蒸肉,板栗烧鸡,红烧鲫鱼,糖醋排骨,肉沫蒸蛋,毛豆肉丝,香煎豆腐,油焖茭白,蒜泥茄子,凉拌黄瓜整整十个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是陈小莲忙活了半天的成果。圆圆已经在吞口水了,只是还守着规矩,等着大人们先动筷。
周父正打算开口让孩子们先吃,周重阳却先开口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这下大家也不着急吃菜了,他向来稳重,话也不多,能让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想必是件大事了。
“明年二月份有县试,洪先生让我去参加试试。”他一说完,周父周母还没反应过来,陈小莲和周家宝却已经乐了,当初郭先生不是说要再读几年才能考秀才吗?怎么这么快?这么想着,周家宝就问了出来,大家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周重阳。
周重阳就细细和大家解释了起来,“洪先生只是让我先去试试,能不能考过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哪怕考过了,后面还有府试和院试,要三次全都通过了,才算是考中秀才。”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明白了,当初刘怀慈的堂哥就是考中了童生,却没能考中秀才,又苦读了几年,才过的院试。
周母虽然没完全明白,但不妨碍她对大孙子充满了信心,“听说考中了秀才,朝廷就会给发米粮,是真的吗?”这个问题全家也只有周重阳能回答她,“祖母,秀才也分等级的,您说的那是廪生,就是秀才中排名靠前的人,大多数秀才都是没有米粮的,不然怎么会有穷秀才的说法呢?”
周母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喜滋滋地说“你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的!”周家宝和陈小莲虽然也望子成龙,但是他们更知道秀才不是那么好考的,更别提廪生了。也不给周重阳压力,只问他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家里帮忙的?
周重阳点点头,“确实有,报名需要有一名廪生作保。县学里现成的就有,只是他们要收五两银子。”周母吓了一跳,“什么?只是给人作保,就收五两银子?那要是许多人都找他作保,他不是发财啦?”“祖母,廪生也不能无限制地替人作保,这些朝廷都是有规定的。再说了,万一替不熟悉的人作保了,回头出了事,他们也要受牵连的。”
周家宝对于五两银子的保费却没有太大感觉,劝周母:“谁家能供出一个读书人也是很不容易的,好不容易读出头了,自然是要想法子赚回去的,不然谁还读书?”又转头对周重阳说道:“既然你已经找好了作保人,倒是给我省了不少力。回头走的时候让你娘把银子给你,你只管好好读书就行。”
周重阳重重点头,暗自庆幸自己生在殷实之家,先生跟很多同窗都说了,鼓励大家去试试,哪怕考不中,也能积累些经验。但是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去的,保费加上将来去府城赶考的费用,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绝不是普通家庭能支撑的起来的。
夜间,陈小莲夫妻俩说起了私房话,“前些日子婆母还跟我说起板栗的亲事,如今看来,却不急了,等两年再看,要是能考中秀才,那时再说亲事,也算锦上添花了。”周家宝有些吃惊,“他才多大?怎么就说起这个了?”
陈小莲捂嘴笑了,“你平日里只管挣钱,又不着家的,哪里注意到村里的事?自从春天他去了县学读书,明里暗里来咱家打听的人可不少。婆母如今年纪大了,耳根子有些软,听人家说多了,她就上了心,让我早点留意起来,怕好姑娘都被人抢走了。”
周家宝听的直摇头,“那也太早了些,想当初咱们成婚的时候我可都是二十了,他还早着呢,娘年纪大了就爱操心这些,你可别跟着来劲儿。”陈小莲拍了他一下,“之前没有好的理由,我只能先敷衍着,如今板栗要准备考功名了,婆母要是再提,我也有话说了。”
过了年,很快就到了二月份。周母每日在家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板栗进考场的那一日,她还特意收拾了一篮子吃食,拉着陈小莲去庙里拜了,盼着大孙子能考中。陈小莲虽然心里不大相信这些,却也跟着去了,也算是给自己找个寄托。
好在没过几日,周家宝就从县城带回来了好消息,周重阳考过了!这下全家人都高兴坏了,虽然现在才二月份,但是他们已经开始讨论起四月周重阳去府城应试的事情了。
府试在四月初,但是到时候府城必定人多,去晚了怕是找不到好的客栈,会影响周重阳考试,于是大家一致认为应该三月底就出发。至于由谁陪着去,周家宝当然是不二人选,最近几年石斛越种越多,他几乎年年都要去府城一趟,已经把府城摸熟了。再加上他在府城也有几家熟悉的药材铺子,万一有什么事情,也能求人家搭把手。
不过这一来一回最起码得十来天,他得先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才行。如今除了百味阁,镇上也有几家酒楼从周家订了猪肉,几乎每隔一天就得出门送货。周父已经快六十了,实在不适合整日奔波,于是周家宝就安排了王贵和另一个年轻人一起负责送货。
如此一来,村里都知道周重阳考秀才的事情了,一时之间,来打听他亲事的人就更多了,生怕等他考中了就看不上乡下姑娘。好在陈小莲已经事先和周母商量好了,一律回绝,只说孩子还小,过两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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