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静、乔双喜和泥娃送别了那个年轻人,坐在了土路边上,边歇息边打开了书信,信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乔晓静从头看起:
得知两位贵人曾来到破蔽之地,只恨敝人俗务缠身,没能守候在家,误与二位晤面之缘,深感遗憾!二位乃女中豪杰,大义之举着实令人敬佩,希冀能与二位共谋大事,可惜身为我体,却不能随我心之所动,更为遗憾至极也!倭寇已是强弩之末,多面作战,面面失利,去日不会太久,我等定能借此良机加快倭寇土崩瓦解之势。若有用敝人之处,敬请言语,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千言万语难以详表我心一二,暂且在此停笔,祝愿二位身体健康,祝你们工作队一番顺利,心想事成,同时也祝愿革命事业早日成功,再道珍重!
书信的落款是县临时工作委员会王。
临时工作委员会王,临时工作委员会王,乔晓静的目光落在了书信最后一行字上。她在心里琢磨着,这个王同志是谁呢?难道就是我和阿紫此前去找的那个神秘人?是他给我们写的信?乔晓静低头看了看信封,而后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远方,显得心事重重的。
“谁的信?看你心情很沉重,怎么啦?”那泥娃倒是善于察言观色,看到乔晓静双眉紧锁,目光空洞,而且还总是长长叹气,便想到她情绪有此变化与那书信有关。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乔晓静淡淡地说道。
“遗憾,因何遗憾呢?”乔双喜扭头看到乔晓静,也想知道那封书信到底说了什么。
“小分队来到此地,一切都很顺利,那时候我们没有想到这是后面有人帮忙的结果,后来开展工作多了,危险和困难自然也变多了,曾经有好几次深陷危难之际,但最终都化险为夷,这时候我才感觉定然有人在暗中帮我们,是他伸出援手救小分队于危难的。再后来,面临大事,左右难以决断的时候,有人送来了纸条,锦囊妙计,不仅帮我们做出了选择,而且还帮助我们完成了好几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是我们谁也没有见过此人,前几天我们阿紫有意找他,说实话,我们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竟然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可依旧无缘相见,那人出门去了……”
“那可真是遗憾!”乔双喜点头说道。
“既然知道了住处,我想肯定有机会见面的。”泥娃的道理很朴实。
“而今他回来了,”乔晓静拿起书信晃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却依旧不能见面,因为我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这岂不是又一个遗憾?”
“阴差阳错,的确如此。不过,只要想见面,等事情办完再见也不迟,肯定会有见面时机的,放心吧,肯定会有的。”乔双喜安慰了乔晓静一通。
“就是嘛,只不过是晚见几天而已,又何必如此闷闷不乐呢?”那泥娃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他不想看到乔晓静愁闷,这一次跟乔双喜站在了一起。
“不错,肯定会见面的。他已经回来了,听说我前去找他,便写了这封书信,让刚才那个年轻人骑马送了来。”乔晓静也坚信这封信她肯定能见到那个神秘人。
“他是什么人?”乔双喜似乎对那个神秘人很好奇。
“那人肯定跟我们一样,”乔晓静说道,“也是专门对付鬼子的,他以及他的同事也跟我们一样,都是革命队伍中的一份子。从书信上看到,他负责咱们这个敌占区工委的工作,他还说如果咱们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一定会出手帮助的……”乔晓静感觉此前她和阿紫的行动还是很有意义的,收获大于遗憾,成果还算丰硕。
不远处就是城门,乔晓静在包袱里摸索了一番,又将她的人皮面具戴在了头上,还给乔双喜和泥娃装扮了一番,这才带着神秘人的信巧妙地回到了县城,回到了豆腐坊。
此时,游击小分队正静静等待着乔晓静的消息,看到他们三人微笑着回来,大家都先惊讶又激动,冲了过去,翠玉和阿紫扑进了乔晓静的怀中,三人相拥在了一起。
当乔晓静听说那畜生铃木也来到了这儿,她不由得浑身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甚是难堪,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当听说福根投靠了铃木,将省城里的小木楼送给了铃木,并且还整天跟铃木生活在一起,靠铃木提供大烟,不由得摇着头,失望之色跃然脸上。
可能很多人都不解,为什么福根投靠铃木会令乔晓静失望透顶呢?我告诉你,曾经鬼子为了得到小木楼,将福根抓了去,是乔晓静受了屈辱才将福根救出来的,而此时她听到的消息是福根竟然跟鬼子混在了一起,小木楼最终还给了鬼子,乔晓静岂能心里好受?
不管怎样,瘾君子福根已经被大志杀了,这也算是除了一害,替乔晓静和翠玉等一干曾经为了报仇,付出了极大牺牲的人出了一口闷气罢!
正如阿紫判断的那样,经过一番侦查,果然没有看到有运送武器装备的卡车入城。
就在此时,外出的囊鼻子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挤进了人群,来到了乔晓静面前。
“开镰了,马上就要开镰了。”囊鼻子接过乔晓静递给他的水,一饮而尽。
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囊鼻子,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
尽管囊鼻子的话语听起来没头没尾,但对于为此而来的乔晓静他们来说,听得非常真切,每位队员都愣住了,每一双眼睛都盯着乔双喜,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
似乎整个世界在瞬间凝固了,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经历长久等待之后,在终于等到消息的时候,最为本能的最为正常的反应,特别是对于这些曾经用生命等待这一时刻的人来说,更会是如此。
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乔晓静和队员们终于回过神来,他们将囊鼻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询问着“是真的吗”这样的问题,大家脸上的情绪却不停地发生着微妙变化,可谓喜出望外与措手不及交杂在一起产生的心理变化和情绪波动。
既希望马上看到想看到的结果,又担心看到的不是想看到的结果,这就是人复杂内心的矛盾。
一阵乱哄哄的吵嚷过后,每个人的情绪都渐渐稳定了下来,激动的心波似乎也变得平缓了很多,乔晓静让队员们都先安静下来,让囊鼻子将所看到所听到的详细讲了一遍。
“我是按照翠玉副组长的要求出去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落实庄稼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收割,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我可真是没有少走路。绕了很大的一个圈,南北两边的庄稼基本上都看到了,南边庄稼多少还有点儿生,可北边村里的庄稼已经成熟,有的农户害怕被鬼子抢了去,都已经动镰了。”囊鼻子很激动。
“你亲眼所见?”不待乔晓静和翠玉说话,那心直口快的翠玉已经道出了一个问题。
“到底是几个村开始收庄稼了?是少数几户人家,还是大多数人家都开始动手了?”不待囊鼻子作答,那烟袋子又极了过来,他不亏是农民出身,听到收割庄稼,喜悦之色全都挂在了脸上。
“路上有没有见到鬼子?鬼子知不知道这个情况?”大个儿也参与了进来。
囊鼻子刚想回答阿紫的问题,嘴微微一张,还没来得及出声,烟袋子的问题又来了。烟袋子刚提出了一个问题,又没等囊鼻子作答,大个儿的问题又出来了,几秒钟的工夫囊鼻子便陷入了问题的泥潭之中,他的嘴半张着,可就是插不上嘴,根本来不及作答。
“停停停,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切秋收的事情,心中有很多疑问,那也不能乱成一锅粥吧,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谈,要不然谁的问题也回答不了,还得把囊鼻子给急死。”大志也凑了过来,乔晓静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站出来维护现场混乱不堪的秩序。
队员们被乔晓静的话逗得大笑了起来,原本严肃的话题瞬间变得轻松了很多。
“我确实亲眼所见,城北的几个村有农户开始收割庄稼,但是为数不多,收割庄稼的那几户人家都是曾经受到过汉奸和鬼子欺辱过的,我从跟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这些。”从囊鼻子的话语和表情可以看到,他确实接触到了这些收割庄稼的农户。
“大家都知道,南北光照时间不一样,同样的庄稼成熟的时间是有些区别的,北部阳光照晒充分,庄稼成熟得早,而南部阳光照晒时间相对较短,庄稼成熟得晚些,故而南部个村庄还没有看到有农户收割庄稼的,当然也没有听说过。”囊鼻子就像一位好不容易得到了说话机会的演说者一样,一口气说了大半天,几乎将大家心中的疑问全部解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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