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日子非常的短暂,宋訾同司马彦在左相府住了一夜,到了中秋节当日,一大家子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分食了月饼,当天傍晚,帝后二人还是要回皇宫祭祖。
离开之前,宋訾单独见了次宋菁,就在宋家的小花园里,熟悉的假山,潺潺的流水,还有非常适合赏月的观月亭,这里是宋訾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有太多太多他的回忆。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介绍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你弟弟我不仅做了最年轻的户部侍郎,将来还会做最年轻的户部尚书,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宋菁没想到宋訾做了户部侍郎,还以为他继续做着审刑司的事:“弟弟这么厉害,户部尚书自然也是做的了的。只是朝堂复杂,而且陛下同你是伴侣,娘亲要是爹的下属,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和睦。”
“是复杂。不过我也能够学到的东西也很多,爹当年还只是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现在不照样做起了一朝左相。我是爹娘的儿子,不能比他们两个更差吧。”
宋訾语重心长道:“阿姊,人的适应能力比你想的要好,有的事情你不去做,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脸,扪心自问,如果是几年前的你,能够接受自己出去一趟,变成现在这又黑又糙的样子吗?”
他家阿姊,在好几年前,还是那种比较标准的京城贵女,会为了漂亮的裙子漂亮的首饰争奇斗艳,像他娘亲一样,绝对不可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形象,更别说晒得这么黑,完全不符合京城上层圈子的审美。
宋菁哑然了,片刻之后,她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我知道了,是我不好,以己度人。阿放你总是尊重我的想法,我却犯了和爹当初一样的错误。”
宋訾笑了笑:“爹不是老说嘛,你比我更像他,阿姊这样的才正常,倒是我,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太过理智冷漠。”
“要是你还冷漠,就没有咱们家的今天了,除了娘之外,就数你最心软。”宋菁意识到,自己的确变了很多,变得更加有气势,更强硬,更有领导者的风范,但也不那么容易换位思考:“我或许应该多反思自己。”
“别这么说,要是做一城之主,还是得有自信才行,要是连你都动摇了,底下的人还要怎么信你。”宋訾道,“怕自己一条走道黑,就自我反省好了,做一件事情之前,想三遍,能不能够承受住最糟糕的结果,如果可以,就去做,做了绝对不要后悔。可别像现在这样傻乎乎的说出来。”
宋訾笑道:“这是你弟弟我的前车之鉴,作为过来人的一点小建议,听一听就算了,能不能用还是看阿姊自己,毕竟我们两个人性格相差还是很大的。”
宋菁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还有多久你就回宫?”
宋訾道:“会晚一点,我和阿言约好,今日要去逛灯会,放灯船。”中秋节也是有灯会的,仅仅次于元宵佳节的一场盛会,虽然没有舞狮舞龙的热闹,但有燃灯助月,制灯船水戏。
“我过两日清早走,陪爹娘一起过完那个中秋。”宋菁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了琥珀色的佳酿,“家里酿的桂花酒,我走的时候你应该不能来送,也不用来了,今日饮了这杯酒,就当是饯别吧,毕竟咱们两姐弟下一次再见,也许要到四个月之后了。”
宋訾倒了一小杯,然后轻轻碰了碰宋菁的酒杯:“敬月神。”
因为答应过皇帝,所以差不多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宋訾就结束了这短暂的谈话,阿言不满的看着他:“你身上有酒味!小七都没有同我喝过酒。”
他们两个人的交杯酒,都是以茶代酒,因为皇帝怀孕不能喝酒:“你之前不让我喝,现在就不怕酒气熏到孩子了?”
桂花酒的味道其实更多的是香,酒味不重,更何况宋訾只喝了一小杯。
“那我先去沐浴更衣?”宋訾抬起袖子嗅了嗅,是有一点儿酒气。
“不了,本来时间也没多久,再耽搁下去不好。”宋訾身上的衣服是特地换的,设计就很是复杂,折腾一通,可能都逛不了多久就要回宫。
他安抚道,“等孩子生下来,我再陪你喝个痛快,把咱们交杯酒也补上。”
“不了,喝酒误事。”阿言睨他一眼,“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好好好,下次谁邀请我,我都不喝,只你例外。”宋訾牵住皇帝的手,两个人出行的时候,还戴了同款的面具,一黑一白,看上去让宋訾想到了黑白双煞。
中秋节的灯市非常热闹,天清如水,家家户户都点了灯助月,大户人家甚至堆了灯塔,瓦片叠放成几丈高的青塔,鱼龙鸟兽的精美灯笼悬挂上方,便是普通人家也用竹子立了一根长杆,简单朴素的两个灯笼挂在上方,一家人围在月下饮酒赏月,分食月饼。
宋訾和司马彦,两个人行走在满城灯火中,顺着人潮,走过长桥,在一家猜灯谜的摊子前路过,轻而易举的猜对了所有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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