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完,便被门外的嘈杂声打断。
“母后!母后!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传!”
慕容迦叶眉目一凛,披衣而起。
太子一路策马疾驰,先去昭华殿,惊醒了正拥着妃子熟睡的崇文帝,调头就来承庆殿。
慕容迦叶立于廊下,遥遥喝道:“慌什么!慢慢说。”
声音沉稳,不怒自威。太子不由自主顿了脚步,对上慕容迦叶微挑的秀丽长眉,有些磕绊地说完了事情经过。
“贼人扮成儿臣的模样,恐怕在招夔牢做了手脚,儿臣担忧父皇母后……特来护驾!”
说到最后一句,太子攥紧了手,有些紧张地看向慕容迦叶。
从露骤然失声:“扮成殿下的模样?……娘娘,姑藏部擅奇淫巧术,巫祝有足够的能力制作人皮面具,恐怕是薄奚氏的余孽!”
从露跟随慕容迦叶多年,素来沉稳,太子从没听过她这样颤抖的声线,不禁一惊。
慕容迦叶却冷笑道:“来得正好!”
说罢,她衣袖一挥,一旁的金吾卫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手中已经空空荡荡——佩剑已然到了皇后娘娘手中。
月色清寒,剑锋凛冽,映出一道雪白的光。
金吾卫膝盖立刻便软了。
太子也看傻了,连阻止都没来得及。只这片刻的功夫,慕容迦叶已经翻身跃到了马背上。她还未来得及梳髻,夜风吹动她散乱的发丝,一瞬之间,竟然分不清眼前到底是雍容华贵的梁国皇后,还是草原上肆意张扬的东桓公主。
慕容迦叶勒住缰绳,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子,问道:“点了几队人马?什么方向?谁领队?百官家眷可有疏散?围场外围派谁看守?”
太子身形一僵。先是回答了前几个问题,才道:“……事发紧急,儿臣安排完这些后,直接领人前来护驾,围场外围……没有加增人手。”
慕容迦叶讶异地看向他,须臾之后,怒道:“糊涂!你是太子,紧急时刻,该做表率才对,管什么儿女情长!”
太子被她如此训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解释的话。
大理寺卿宋景时也匆匆策马而来,见到慕容迦叶一袭素衣,反手持剑,也不禁一惊。慕容迦叶从腰上解下一枚玉佩,隔空抛给宋景时,冷声道:“有贼人冒充太子,从此刻起,东宫谕令失效,一切以中宫谕令及玺印为准,违者即刻处斩!宋景时,你清点所有可用之人,命所有武官全体出动,包括东宫亲卫、宦官侍从,团结一切青壮,分发甲胄,关闭围场所有出入口,守在围场外围,一只鸟儿也不许从这里飞出去!”
“至于文官——从露,你以女官之首的身份前去百官营帐,将家眷归拢在内围,文官居于外围,令文官率各自亲随相守,可以动用刀兵弓箭,就说是本宫今日特许!”
宋景时是慕容迦叶的心腹,熟知她的脾性,知道劝阻无用,只能全力以赴完成命令,只得与从露一起领命而去。
太子看着宋景时匆匆离开的背影,一时无言。慕容迦叶横了他一眼,冷厉道:“愣着干什么?上马!让别人看见你这张脸,哪里分得清李鬼李逵?还不够添乱的!跟在我后面,不得乱动!”
太子骤然抬起头来。
“世子!世子!不可啊!”
沈氏营帐前,燕平侯的副将拉住沈明昭,急声劝阻道:“世子,你年年奉诏进京,都只是替将军走个过场,好让皇后放心而已。不出挑才能不出错,现在也一样!”
沈明昭一指外面,质问道:“一样?招夔牢里都是猛兽,万一跑了出去,受灾的不仅仅是达官贵人,还有附近的百姓!林叔,我去看看,看看就回啊!只要太子都安排好了,我保证不插手,立刻调头回来!”
说罢,挣开副将的手,翻身上马,溅起滚滚烟尘。
偌大的华邑围场,到处都是马蹄声。
谢隐以商谈要事为由,将这顶着太子面庞的人引到了沧江旁,只说是自己从边塞回来,发现慕容皇后与慕容赫的秘密。
“太子”身旁的一干宦官闻言,无不睁大了眼睛,甚至还有一人嘴快地追问了一句。
“太子”却不为所动,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谢隐:“是吗?……比起这些,本宫倒还有个疑惑。”
“谢大人的长相,倒是十分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他一字一顿:“慕容赫第三子,慕、容、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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