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墨覃默默地递给了她一条手帕,侯佳韵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颤声说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我要见她。”
她要亲自见见魏淑芬,她要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如果这是一场阴谋,那她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她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甚至养育了一个可能是敌人生下来的孩子,并且疼宠了她那么多年,她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现在的侯佳韵已经乱了心神,无论在她在火车上给自己做了多少的心里建设,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罢了,事情的真相厚重如山,沉沉地压在她的脊背上,几乎将她整个人给压垮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那个残酷的真相,如果是真的话,如果是真的话……
眼看着向来性格坚韧的妹妹现在跟个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那惶恐无助的表情看得侯墨覃的心一阵阵的绞痛了起来,他伸开双臂,将侯佳韵抱在了怀中,她趴伏在自己哥哥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之后,侯明峰也有些心酸,他已经结婚了,而且膝下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他的女儿在婴儿时期就被人调换,此后十几年过的都是非人一般的日子,他知道真相后,怕是也会如此崩溃的。
趴在侯墨覃怀中放声大哭了一会儿后,侯佳韵没有让自己沉溺在这样的脆弱情绪之中,她从侯墨覃的怀中抬起头来,然后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此时的侯佳韵眼睛红红的,模样也格外憔悴,但是她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坚韧之色,毕竟她也是从大风大浪之中走过来的,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情绪失控只是短暂的,她用最大的毅力将自己的情绪给稳定住了。
哭泣是无用的情绪,现在他们必须要弄清楚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哥,你是不是已经调查过淑芬了?关于她的资料呢?你能不能给我看一看?”
侯佳韵还是很清楚自己哥哥的性格,在发现不对之后,他一定已经调动人手查了关于魏淑芬的一切。
侯墨覃朝着侯明峰使了个眼色,他很快就将那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拿了过来,在将其递给侯佳韵的时候,侯墨覃突然抓住了自己妹妹的手。
“佳韵,这些资料里的内容很详细,你答应我,看完之后你要冷静一些,别冲动,也别太愤怒,好吗?”
侯佳韵的身体颤抖了一瞬,她抬头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嘴唇抿了起来,片刻之后,侯佳韵点了点头,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侯墨覃慢慢地松开了抓着侯佳韵胳膊的手,她将档案袋里的那些资料全部都拿了出来,然后一页一页地看了过去。
这份资料比侯明峰最初交给侯墨覃的那些资料还要更加详细一些,毕竟在等待侯佳韵过来的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们也没有闲着,对魏淑芬的调查也变得更加深入了起来。
随着调查到的东西越多,他们也越是心惊,哪怕之前早就对魏淑芬的遭遇有所了解,可是当他们看到那越来越多的文字描述的时候,心里面还是如同刀割一般。
哪怕魏淑芬不是他们的亲人,看到一个小姑娘遭遇的这些事情后,除非是畜生不如的玩意儿,否则的话谁还能没有触动?
那个小姑娘以瘦弱的脊梁扛起了一大家子的生活,魏家那兄弟六个像是吸血虫似的趴在她的身上,一口口地将她身上的血肉都给吸食殆尽。
为了给魏家那兄弟六个攒学费生活费,她去砖窑厂背过砖,根据那些认识她的人描述,小姑娘就跟不要命似的,一个人能顶得上七八个壮汉,她为了赚钱,很多时候经常是早上六点过来,一直不停歇地干到晚上十一二点才离开。
那些跟她在同一个厂子里干活儿的人说,她就是个疯子。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像是她那样子的小姑娘,我们觉得自己都已经够拼命的了,但是跟她相比较起来,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就没有办法相比较。”
“那个丫头简直就不是人,有时候忙起来连轴转上三四天,砖窑厂给的钱确实多,但是她为了钱累到吐血,我觉得挺不划算的……”
这些内容全都写在了纸上面,薄薄的纸上面,承载着轻飘飘的文字,白底黑字诉说着一个十一岁小姑娘的血泪史。
他们说,她经常累到吐血,他们说,她经常上大连班,熬得双目赤红,但还是不愿意离开,他们说,她就像是一株杂草似的,他们都以为她熬不下去了,但她却还是生生地熬了过去。
除了砖窑厂,还有煤矿厂,她十三岁的时候跟着煤矿厂的工人下煤窑,在地下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很多年长的煤矿工人都熬不过去……毕竟煤窑下面黑黢黢的,只能靠着昏黄的矿灯灯光照亮,又因为通风不好,里面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堪称是生化武器,好多老工人顶多待个天就会上去,休息几天后再来下煤窑干活儿。
但是魏淑芬却一直待在下面,她拼了命地干活儿,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在那个连轴转的煤窑里面,因为她休息的时间太少,很多工人甚至都以为她是不睡觉的。
提起魏淑芬的时候,这些人都竖起大拇指,一个个对她佩服的是心服口服。
“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比不过一个小姑娘,不过咱们是心悦诚服,咱们可办不到像是她那样子,真把煤窑当自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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