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冰道:“谓主站主和,往往在胜负未定之时,如果有九成胜算,人人都会主战,如果只有一成胜算,还坚持主战的人要么头脑简单,要么别有他图。”
那木罕道:“那若你所言,有五成把握时,应该主战还是主和。”
杨若冰微微一笑,看来,即使在主战派那木罕的心中,征讨东瀛,爪哇等五官的胜算也只有五成,她正色道:“民女以为,若真的只有五分胜算,那主战还是主和,要看当事者的自身情况,主战有利于自身则主战,主和有利于自身则主和。”
那木罕道“本王不明白,请若冰姑娘详解。”
杨若冰闻言微微一笑,这一笑,让那木罕心头一颤,他虽然侧妃众多,也都是出身高贵,容貌姣好的大户人家女子,但和杨若冰相比,如萤火之光与明月之辉。他的出神被杨若冰看在眼里,杨若冰只得提醒道“四皇子?”
那木罕回过神来道“哦哦,本王正在回想若冰姑娘所言,请继续”
杨若冰点头继续道:“王爷若读史书会发现,一般而言,无论何朝何代,当发生主战主和之争议时,大多情况下,文官多主和,武官多主战,四皇子可知为何?”
那木罕笑道:“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武将主战,是因为武将勇敢,不惧生死,文官主和,是文官贪生怕死,哪怕投降都不愿意打仗。”
杨若冰道:“四皇子此言差矣,四皇子请仔细想来。文官体弱,别说打战,连重一点的大刀大斧都扛不起来,即使主战,文官也不必自己到那前线冲杀,何来怕死之说?同理,即使战争开始,高级的元帅武将也是在大帐内运筹帷幄,挥斥方遒,不必在最前线受刀劈斧砍。真到形势危急之时,当初一力主战的武官,带着千军万马投敌的也比比皆是。因此文官多主和,武官多主战,并非是勇敢或懦弱的原因。”
“那若冰认为,为何文官多主战,武官多主和呢?”
“之所以文官多主和,是因开战不但需要招募青壮,更需要巨额军费,造成民间生灵涂炭,一片哀鸿,同时也造成文官财政任务加重,国家管理变难,稍不留神,就会激起民变,因此,文官从自身的职位,责任方面考虑,多主和。
“那武官为何多主战?”
“至于武官主战,因为开战会增加军饷收入,攻占城池可以掠夺财产女眷,打了胜仗,不但加官进爵,亦能名垂青史!”
那木罕目光呆滞,杨若冰所言,句句诛心!
“那若冰以为,以本王的身份、境况,当主战还是主和?”
杨若冰道:“一品大员,皇亲贵族往往主和,因为不必战争就可维持显赫地位,富足生活,新晋官员,新生贵族往往主战,因为若按部就班的发展,不知何时才能赶上一品大员和中旧贵族的身份地位,只有借助乱世,夺取军功才能平步青云,甚至一步登天。当然,实际情况比若冰的分析要复杂的多,王子自己应该主战还是主和,就需王子自己深思熟虑了。”
那木罕暗暗思忖“自己已是四皇子之尊,地位远在一品大员之上,更是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除了父皇母后大哥,这大元又有几人的身份地位能在自己之上?”顿时,他一向坚持的主战思想,开始有了动摇。
他的神色被杨若冰全部看在眼里,杨若冰待他思索良久后,微微一笑道“四皇子若还犹豫不决,不妨听民女一言”
“若冰快快请讲。”
“在皇上和朝廷百官心目中,太子温良恭让,才华横溢,却不够霸气,为武将所不喜,三皇子忙哥刺,杀伐果断,军功显赫,却性情暴虐,失之宽厚,为文官所担忧。三皇子应当树立自身的中庸形象?”
“中……拥……?”
杨若冰掩口一笑,灿若桃花“中庸,乃先贤孔子的思想,中庸之道,指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处世态度,也可作为四皇子的政治形象,既然太子偏右,三皇子偏左,那四皇子采取中庸之道,既不像太子那般妇人之仁,也不想三皇子那样残暴滥杀,岂不是更容易被百官称颂,也更容易被皇上青睐”
“那这开战态度之事……以中庸之道当如何?”
“若皇上与三皇子谈到开战之事,三皇子可不偏不倚,客观理性分析开战对大元的利弊,帮助皇上作出最适合的抉择”
“此计大妙,那若冰快与本王说说,这开战对大元的利弊究竟如何”
杨若冰心中暗笑,这那木罕文不成,武不就,还这般头脑简单,绝对无法和真金争夺大统,今日教导他一番,一是为了博得其彻底信任,方便以后打探消息,二是希望借他之口,把自己反对开战的道理传到忽必烈耳中,从那木罕嘴里说出,比从真金嘴里说出,又有不同的效果。
“最坏的和平,好过最好的战乱”,这是杨若冰此刻最根本的政治理念。她开始深入浅出,耐心细致的向那木罕分析起,一旦开战会造成的各种连锁反应和可能后果,那木罕听的频频点头。
正此时,亭下木板处有一破洞,一只老鼠从其内跑出。杨若冰天生惧怕虫物,吓得惊叫一声,糕点落在地上,身体下意识借力飞起。
其一身白衣,蜻蜓点水,身躯在半空中旋转,长袖飞舞,衣襟飘飘,姿势美丽至极,如同九天玄女,无言述之。那木罕仰头看呆,心神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那老鼠相必是饥渴难耐,咬起糕点匆忙逃窜。屋顶之上一黑猫看到,目露凶光,速度奇快,飞身扑向老鼠,老鼠避之不得,眼见成为后者口中食量。
见此情景,杨若冰却一挥手,内力涌出,隔空将猫推开,老鼠趁机溜走,钻入土中。
杨若冰刚刚落地,那木罕大笑道:“你到底是讨厌老鼠,还是喜欢老鼠,刚刚被吓得花容失色,腾空而起,随后又忙着救它一命,本王真是看不明白你的心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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