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此事来得突然,裴宴自己也未曾预料,和之前在猎场受伤之事不一样,此事一出很快就被有意压下了,除了西太后和姬楚云知晓,宫内并未传开。由此也可见裴宴此番受伤不轻。虽然姬楚云实在不想去,但不得不给西太后脸面,况且这件事非同小可,连刺客都未来得及抓住。更重要的是,遇刺之事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过,可见她重生后,并不是所有的事儿都原封不动的进行!当姬楚云赶到时,西太后正在里面陪着裴宴,祝嬷嬷和徐太医说着话从殿中步出。看到姬楚云,两人纷纷行礼。“平身吧,陛下如何了?”
姬楚云一来便眉心微凝问。她这番不是多么在意裴宴生死,而是因为盯着这把龙椅的人太多,她不想太子还未出生,裴宴便没了命。徐太医上前拂袖拱手道,“回娘娘,陛下的伤情严重,恐怕最近几日都不能上早朝和处理政务了。”
姬楚云有些意外,竟这么严重的吗?她皱眉往内殿方向望了眼,对着徐太医轻嗯了声,“好,本宫知道了。”
送走了太医,姬楚云抿紧双唇,正踌躇着自己要不要进去探望一二,余光就瞥到了站在殿廊外正来回踱步的人影。姬楚云侧头看去,那是蔡公公的徒儿,叫小川子。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他急得不行,好不容易等到蔡公公从内殿出来,忙不迭跑上前侧耳禀报。蔡公公一听,脸色变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出什么事儿了。”
姬楚云主动走过来问询。她本就不想进内殿看到裴宴,这会儿能有事儿支开正好不过。蔡公公连忙躬身行礼,不过神色间却似有难言之隐。姬楚云觉出了什么,抬眸淡淡道,“是朝政上的事吧。”
没想到这个向来寡言少语的娘娘竟然一猜就中,蔡公公有些微的诧异,而后点点头,“是,不过陛下受了重伤还在昏迷,太医说了需要静养,这可如何是好。”
“很重要的朝政?”
姬楚云未等蔡公公回应,索性便道,“罢了,把奏折给本宫看看。”
还是那句话,太子未出生,裴宴不能有事,朝廷也不能有事。蔡公公一听姬楚云的话,脸色又是一变。虽然她是国母,但哪里有后宫女子处理前朝之事的?“娘娘,这怕是不妥吧……”蔡公公有些迟疑。“哪里不妥?陛下出事无法处理政务,这又是要紧之事,倘若因此耽搁了大事,江山社稷就妥了?陛下的天子声誉又能妥了?”
姬楚云眉目平和,但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却登时让周遭的宫人变了神色。连蔡公公也呆愣住了。中宫这个娘娘,何时如此能说会道了,还句句将他们堵得是哑口无言。姬楚云没工夫闲扯,再次道,“本宫问最后一句,奏折在哪儿。”
“在、在御书房。”
小川子道。底下的人没有说谎,奏折是被镶了金边的,可见真的是急上加急。姬楚云来后未曾迟疑,拿起奏折便翻阅了起来,蔡公公伺候在御前不好离开,是以是由旁边的小川子为她讲解着最近长安城发生的事。“娘娘,此事还得从之前海运出事说起。”
“上个月的货船因故接连沉船后,最近送往长安的货物十分吃紧,哪怕是有银子都买不到。商户百姓疯抢不断,那边驻守的官员士兵没有办法,只能强行阻拦,不想和商户们发生了冲突,死伤无数。”
“虽然那些死的人大多都是气焰嚣张,自己往士兵刀口上撞的家伙,但舆论处处相传,越传越玄乎。再过不了多久八方使臣就要来我们东周朝贺新帝登基,倘若此事那时候还未平息,天家声誉必会有影响,各国也定拿我们当笑话看。”
“还有的就是,因为舆论未被压制,现下已经有长安城的百姓要拿着此事开始游街大闹了。”
还真是件大事。东周虽地大物博,但多是农业和畜牧业,其他产业只能说是一般。且长安城靠着北面,很多生活上的东西都得从南边运来或者是从外番购入。这番无疑是走水路最为顺畅和节省开支。谁曾想遇到了这样的事。姬楚云神色平静,听完小川子的话后,她微微眯眼,抬起指尖轻扣着桌面,整个御书房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主子不说话,奴才也不敢多言,只能在心里干着急。直到这时,姬楚云突然问了句,“下一批货物何时到?”
小川子回道,“之前陛下就已经就着此事处理过了,还勒令让后面的货船加急送达,所以下一批货物正好就是明日。”
说着他抿了抿唇,接着又道。“可是眼下码头那边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这新一批货物怕是不能上码头了。”
姬楚云却笑了笑,将奏折合上丢去了桌前,“不,上,必须上。而且明日不许安排官兵到场,由着商户和百姓们去。”
小川子一听十分讶异。“娘娘,这怕是会让事情越闹越大吧!”
他只觉得姬楚云是疯了,本以为中宫娘娘真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姬楚云轻轻喝了口茶,淡定的样子就像在和身边婢女话家常,“没事,按本宫说的去安排即可,出了事本宫来担,不过牵连到你身上的。”
“可是……”“没什么可是,待陛下伤好了再处理,此事只会更加复杂,况且陛下遇刺的事还未传出,也不能传出,若今夜不对这事马上做出抉择,只会更引前朝和外界怀疑。”
许是被姬楚云的沉稳模样折服,小川子几番思量之下,只能无奈应了。但事后他也是越想觉得不安心,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在传令后的第二日,他还是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蔡公公。“什么?是中宫娘娘安排的?”
听到消息后,蔡公公眼睛都瞪大了,“哎呀,这不是胡闹吗!”
小川子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可是师父,娘娘的命令已经传出去了,现在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啊。”
瞪了眼成事不足的徒儿,蔡公公急忙挥退他,然后趁着此刻的乾宁殿中已无他人,偷偷来到了内殿。明黄色的床幔下,里面的男人并不似外界传言的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裴宴正弓膝半坐在床前,双眸微闭,即使有纱帘作挡,也隐隐能看到他充斥着男人气息的健硕胸膛。肩头处的伤已经被上药包扎,虽然刀口有些大,但不至于像之前说的连早朝都上不了。看来此事另有乾坤。“陛下。”
“朕不是说,这两日别来找朕的吗?”
裴宴眉心微蹙,不悦极了。昨夜的刺客来得突然,他如此故弄玄乎,是想将计就计,若他拿着之前猎场受伤的由头不见人和不上朝多日,无论是藏得多深的鱼,也定会露出马脚。所以为了演得真些,他连西太后都瞒着,更勒令身边的人除了送药和膳食外都不许入内殿。“是皇后娘娘,她……”听着是那女人的事,裴宴凤眸陡睁,冷眼一扫而来,“闭嘴,朕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她的事,就算她是死在了外面,朕也不想管。”
“可是陛下……”“出去。”
陛下脾气向来怪,说是暴君都不为过,自己若再多说两个字,估计能被当场拖出去斩了!不得已被叫退出了内殿,蔡公公内心不安极了,但此事颇大,许真的对陛下说了实情,让裴宴知道是姬楚云在乱来,那怒火上来后,许当真能把中宫娘娘给杀了!这也怪他,以为姬楚云昨夜不过是去御书房看看,不会惹出事来。可千算万算,算不到姬楚云会来这一出!哎!蔡公公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抬头对着外面的宫人斥问,“对了,皇后娘娘呢,此刻在何处?”
“公公,您忘了吗,今日可是镇国侯府老太君的生辰宴,娘娘得了太后的恩准,此刻已经出宫去了。”
什么?出宫了!这岂不是丢下了一堆烂摊子给他们,然后她自己先跑了?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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