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见自己已然完全取得了许光斗的信任,心中暗自窃喜,但该唱的戏还要继续唱下去。
苏凌一笑,却反问道:“许曹掾不会不清楚我来的目的吧,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许光斗故作讶然道:“陈老弟这话说的,你心中所想的,我又如何能够知晓呢?既然我把你约到了三清观中相见,咱们就痛痛快快的,不要拐弯抹角,直说了罢。”
苏凌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许曹掾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我此次前来渤海,一来呢是为私,久闻许曹掾大名,无缘得见,实在是遗憾,今日相见,果真名不虚传;二来呢,也是受了我家叔父和堂兄所说,有一事不解,想要当面请教下许曹掾。”
哦?何事,但说无妨”许光斗仍旧故作不解的道。
真够滑头的,苏凌暗骂道。他端着,自己得说啊。
“许曹掾,若说我堂哥陈禺名不见经传,资历尚浅,您在他投效渤海后,如何安置的事情上有所犹豫,我还能理解,可是,我叔父何人?那可是萧元彻的文书长史,更是当年萧元彻起事时便一直跟随的元老,他诚心投效咱们渤海,可是似乎许曹掾对此事并不十分上心啊。”苏凌说着,淡笑着看着许光斗。
许光斗一脸无辜道:“陈老弟,此话从何说起啊,陈长史也好,还是你堂兄,还有你,你们陈氏满门投效我渤海,这是我们渤海的荣幸啊,怎么能不放在心中呢?”
苏凌闻言,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许曹掾为何几次三番不给我叔父一个准确的回答,我叔父亦曾写信过问过,若他到了渤海,曹掾是否能还按照他在萧元彻阵营中的地位,许给他一个长史的位子。可是,您总是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搪塞,不给明确的答复,正因此故,我叔父十分苦恼,故此遣我前来相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请许曹掾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
许光斗闻言,呵呵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让你专门跑这一趟,这件事情我不给答复,的确事出有因。自古以来,若想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陈老弟比我还清楚吧,否则也不会一掷千金,攀结郭珲是吧。想要长史不难,只是这长史的名额,大将军只给了我三个而已,你想要,他想要大家都想要,僧多粥少啊”
说着,他脸上真的竟出现了一副为难的神情。
苏凌通过与他的短暂接触,便知道了他绝对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满嘴仁义道德,实则男盗女娼,若不是他对许光斗有了一番了解,怕是他这个样子,自己还真的相信了他是觉着为难。
苏凌故作不满,冷笑一声道:“许曹掾,此话差矣,这长史的位子,举足轻重,不是谁能想做就做的了的,我叔父在萧元彻的阵营中,便是长史,这次投效渤海,不求更进一步,只是为了向你们表示最大的诚意,想来,我叔父无论从经验和资历上,还做长史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吧,在这说了,我叔父何许人也,他可是代表了整个陈氏一族,如此,您都无法给他留个长史之位”
苏凌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道:“由此看来,这渤海也不是安身之地啊,那我陈家便要对投诚一事再斟酌一番了。”
说着,他不动声色的看着许光斗。
许光斗连连摇头道:“陈老弟,做这长史不难,可是,也得拿出一些打动人的诚意来吧!”
苏凌眼眉一挑道:“曹掾此话说的就有些莫名奇妙了,自萧沈两家开战以来,我叔父和堂哥向大将军处,暗中传递过多少关于萧元彻阵营的绝密情报,这还不算拿出诚意来了么?”
苏凌顿了顿又道:“若不是有这些情报,怕是沈大将军在战场上的形势比现在被动的多得多吧”
许光斗闻言,也冷笑了几声,不咸不淡道:“陈老弟,原以为你是个知趣的,未曾想在这关键地方却恁的不知趣呢?我来问你,你们陈家将情报提供给我了么?或者,这些事情,跟我有半点关系么?”
虽然苏凌不是陈氏一族的人,听了这话都被气乐了,情报是提供给了渤海吧,你不是渤海的人?
他有些发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却见许光斗似有深意的拍了拍苏凌的肩膀道:“老弟啊,你还是年轻一些,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啊”
见苏凌低头不语,许光斗这才又笑了笑道:“既然把老弟约到了这里来,也是见老弟你这人实诚,有心跟你说说心里话。既然如此,我就多啰嗦几句,老弟,可不要心烦哦!”
说着许光斗冲苏凌挑了挑眉毛。
苏凌心中暗骂,倒要看看这个混账玩意能讲出来多高深的道理。
他这才一拱手道:“许曹掾请讲!”
许光斗似清了清嗓子,这才道:“陈老弟啊,你们陈家一门,上至陈尚之,下至老弟你,都对有些事情看不明白,所以啊,陈家的家主一日为陈尚之,陈家就一日白混”
苏凌以为许光斗还在试探他,脸上又装出一丝愠色,许光斗一摆手道:“你看,老弟不要忙着跟我急眼啊,听我跟你好好说说。这其一嘛,陈尚之和陈禺,的确冒了很大风险,费了好大的心力,搞了不少情报给沈大将军,颇得沈大将军的欢心,沈大将军总会对心腹人说,若陈尚之来投,必当重用。”
苏凌点点头道:“大将军都这样说了,那还有错?”
许光斗淡淡一笑,反问道:“陈老弟,你以为大将军说了这话就是好事么?”
苏凌疑惑道:“难道不是?”
许光斗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自然不是好事啊,老弟请想,沈大将军身旁的心腹何许人也?郭涂、审正南之流,皆是渤海老牌门阀,我许家挤破头了才争了一席之地,在渤海分了一杯羹,这都跟割了他们的肉一样,让他们心痛不已啊,若是沈大将军不说重用陈尚之的话,或许还好些,可是沈大将军说了,还是当着他们的面说的。陈尚之是一个人嘛?显然不是,他投效大将军,不言而喻,整个陈氏家族都将倒向大将军。原本渤海这不大的地方这么多人分了,各个嫌少,如今再加上一个陈氏,你觉得他们会同意?所以,他们表面上随声附和大将军,实际上呢?有一个真心盼望你们陈家的人能够得到重用的么?”
许光斗顿了顿道:“说句不客气的话,一个都没有,莫说审家和郭家没有,便是我兄长许宥之也写信于我,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也是表明了对你们陈家的事能拖就拖的态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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