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栎这才拱手叹道:“李大家风采,本官亦神往已久,可叹却是在此相见,怎么不叫我伤神呢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王良栎又朝李知白一拱手,这才转头对着仍旧跪地不起的数百太学生沉声肃然道:“诸位!诸位的心思,王良栎亦知,今日来送李大家的人,何止千万?整个大晋能来的,不能来的都心中默默的关注此事也!可是李大家因何事至于此地耶?不外乎一颗拳拳学问之心也,他用生命在完成一件为天下学子文坛计的大事也!诸位如果还如此阻拦在这里,到时天子震怒,朝廷再降罪于尔等,尔等被太学院除名,已然事小,到时身形俱灭,辜负了李大家的心,却是事大也!尔等还是在天威未怪罪之前,速速散开了吧,这样李大家也好安心上路,诸位觉着如何啊!”
这数百太学生闻言,心中一片黯然凄凉,他们明白眼前这个上官王良栎说的极是,可是,却还是不忍心李知白就此赴死。
不知是谁先喊了句道:“那就斗胆请监斩官大人行个方便,让我大晋诗谪仙,最后提一次笔,做一篇诗吧!”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群情激昂起来,刹那间人声鼎沸,皆高声喊道:“对,给李大家纸笔,让李大家再做最后一首名篇!”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未曾停歇。
王良栎不敢做主,只得转身回到监斩棚中,与同监斩的诸位官员商量,大部分官员觉得此事可以,若不让李知白写首绝笔诗词,怕是难以平复千万百姓们的愤慨。
王良栎这才重又走回到,李知白和数百仍旧跪着不起的太学生近前,先冲着李知白一拱手道:“既然百姓们和学生们由此心意,不知李大家可愿留最后一首名篇么?”
李知白闻言,神情一肃道:“故我所愿,不敢请尔!”
王良栎这才点了点头,忽的朝这些跪着的太学生和群情激昂的百姓朗声道:“本官做主,李大家也答应了愿做了着最后一首诗词,然后从容就死!诸位莫要如此悲切,扰了李大家作诗词的心绪,既然本官答应了大家的要求,大家就要在李大家做了诗词后,该退后的退后,严肃遵守这里秩序,也好让李大家安心上路!”
数百太学生见此,心中也着实没有其他办法,让李知白活命已然做不到了,只能如此,便皆恭声答应。
但见王良栎忽的朝着监斩棚中朗声大喊道:“纸笔伺候——!让李大家安心做诗文!”
早有军卒捧了纸笔小跑过来。
只是大雨倾盆,那纸刚一拿过来,便被大雨打湿,却是写不得字的。
王良栎叫人重又换了纸笔来,忽的夺过为他打伞遮雨的军卒手中的伞,两步来到李知白近前道:“李大家安心作诗文,王良栎不才,亲自为李大家执伞!”
李知白感念王良栎的大义,忙道:“有劳了”
可是等李知白握笔之时,那手上的铁拷实在过重,竟手不能握笔。
王良栎看在眼中,忽的大吼一声道:“左右,去枷去拷!”
左右军卒一愣,暗想这可是朝廷钦点的必死之人,此时去枷去拷,万一让人给跑了,他们如何吃罪的起呢?
军卒正自犹疑不前,王良栎眼眉一立,大声斥道:“犹豫什么,本官是监斩官,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官一力承担!快些”
左右军卒这才一脸不情愿的走过来,颤抖着手将李知白脖项的枷锁和手上的铁拷统统解除。
李知白再无挂碍,忽的朝着王良栎一拱手道:“如此,多谢王大人了!”
说着,一甩长髯,顷刻之间提起笔来,饱蘸浓墨。
“轰咔——”一道利闪划破苍穹,一声闷雷訇然响彻整个天际。
风雨如晦,雷电煌煌。
李知白提笔在手,稍加思索,便俯身在白纸之上写了起来。
起初,笔势稍慢,只写了前三个字,那笔锋却蓦地一转,竟是笔走龙蛇,越写越快。
宛若游龙,气势惊天。
那雨和风竟在刹那间似乎有些不敢搦其笔锋之锐,竟变得无声而缠绵缥缈起来。
不一时,李知白绝笔诗已成,忽的右手紧紧攥笔,神情悲壮而豪迈,将那首绝笔诗当着天下人的面吟诵起来。
那声音凄绝而雄浑,缥缈而悲凉。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
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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