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熠飞都懂。他心怀一种超乎寻常的执拗。比起饿死,更没有办法承受明面上的羞辱。
他平时住在学校,小学会包中餐。但是那几天刚好是法定节假日,他一个人待在家里。
这次亲戚没来给他送吃的,饿了只能喝水。七天假期对他而言太长了,才过了一半就已经坚持不住,于是趁半夜没人的时间跑出来找东西吃。
在王熠飞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涌现出来的画面变得杂乱无章。从有记忆的时刻开始蔓延,直至七年前的分崩离析。
琐碎的日常像何川舟看过的劣质监控视频,模糊、割裂、黯淡。
一会儿是何旭带着阿飞买衣服;一会儿是阿飞被周拓行吓得躲在阳台不敢出来;一会儿又是一群人围在桌边打扑克,客厅的电视机在放春晚,但声音都被外面的烟火压过。
王熠飞贴心懂事,七岁前他还生活在一个算得上和睦的正常家庭里,对人情冷暖有更深刻的见解。
他很少再得到关心,认识何川舟以后,一直谨小慎微地讨好他们。
帮他们做家务,礼貌向他们问好。刻意吃少一点的饭,做任何事都轻手轻脚。
积重的不安,要很缓慢地治疗。
那段时间里,他们跟家人一样生活。
到了最后,何川舟满脑子回放着王熠飞站在遗照前呢喃出的一句话——如果何叔还在就好了。
何川舟也想过这个问题,无数次。
每次都会在不深入的地方停止。
如今她能够用更稳重的情绪去对待,觉得未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能让何旭看见他们如他曾经期望的那样生活的话。
何川舟醒了过来。
厚重的窗帘紧闭,昏沉的房间里回荡着“滴滴哒哒”的雨水声。
她扫了眼时间,起身换好衣服,赶去分局上班。
昨天研判出了嫌疑人的轨迹,今天早上成功完成抓捕。黄哥从讯问室里出来,脚步轻快,嘴上都在哼着小调。
他往保温杯里加了一大把枸杞,还有党参、桂圆等多种补品。一口喝下去,感觉元气恢复了三分。颠颠地走到何川舟身边,跟她讨论报告的细节。
两人正聊着,黄哥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笑着喊道:“冯局。嫌疑人已认罪,不负重托!”
对方说了什么,他表情瞬间变得凝重,问道:“哪里?”
何川舟顺势拿出手机查看,没有收到任何提示或通知。
黄哥多瞧了她两眼,转身走到稍远的地方,交谈结束后才回来。
何川舟问:“怎么了?”
黄哥含糊其辞地说:“有人报案,说在城郊发现一名死者。”
“具体什么地方?”何川舟站起身,“准备出警啊。”
黄哥抓住她的手臂,拦了一下:“冯局的意思是,你别去了。这个案子你不要碰。”
何川舟沉下脸,就听黄哥说:“没有意外的话,死者应该是韩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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