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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着头,不让斯内普看到我此时咬牙切齿的表情,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你父亲没有教过你明哲保身?”他轻声问,“在你姐姐因为冲动丢了性命之后?”
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我姐姐是烈士。”我说,“她是英雄,她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她把伏地魔杀了!”
“因为死了能创造很大的价值,所以她的死就很合理?所以你觉得她就该死吗?”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我,双眼冷得吓人,“哦,对了,差点忘了,如果你的姐姐不死,那你也就不能被生下来了,伊芙琳·克劳奇·Junior。”
“你凭什么用这么大的恶意揣测我,我根本无法决定我的出生,也无法决定我姐姐的死亡。”我咬着牙,声音都发着颤,“我也不是自愿成为替代品的。谁会愿意顶着别人的名字做别人的替身,谁不想做独一无二的自己?”
斯内普微微提了一下嘴角,但这抹假笑异常难看,非常难看。
“那就做你自己,Junior,做个明哲保身的懦夫,别让我再看到你自不量力地想要做英雄。”
“因为你打翻了我的魔药材料,格兰芬多扣五分。”
我站在原地,我很想以无所畏惧的表情继续面对斯内普,但眼泪不争气地滚了出来。我吸了吸鼻子,斯内普听到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这堂课的魔药没做成功,那我会再给你扣十分。”
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愤愤地回答:“我知道了,教授!”
左臂能动了,我现在就想用我的左臂把斯内普的脸打个稀巴烂。我发誓,从今天起,斯内普就从我的墙头名单里除名,我不会再喜欢他了,即使他长在我的审美红心上,我也不可能再对他有什么好感!
我愤怒地把魔药材料全部扒拉回桶,然后冲回我的座位。赫敏担忧地看向我,悄悄说:“我刚才帮你把火关了,现在你只要把豪猪刺加进去就好。”
我眼泪汪汪地看向她,还没等我说话,赫敏扭头飞速看了一眼斯内普的方向,然后对我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我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把豪猪刺放进坩埚,完成我的疥疮药水。
好在直到下课,斯内普没再找我的麻烦。他把我当成一坨空气,我排着队把我的成品放到讲台上给他看的时候他也没说任何话,当然,他也没再正眼看过我。
“别难过,斯内普就是这样的。他们都说这人特别不讲理,尤其偏心斯莱特林,弗雷德和乔治被他扣了很多分。”
走出魔药教室之后,罗恩和哈利都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安慰我。
“我不明白。”我嘟囔,“既然他讨厌我,又何必给我加分呢?”
哈利犹豫着问:“你……你今天是在照着你姐姐书上的笔记做了魔药之后被他加了分,对吗?”
我点头:“嗯。”
“我知道一点事,关于……关于斯内普,还有你姐姐的。”哈利说。
赫敏和罗恩也都看向哈利,罗恩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对了!你妈妈和伊芙琳·克劳奇是好朋友!”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震惊地问:“你妈妈——你妈妈?!”
莉莉和我姐姐是好朋友?
哦这——这也说得通,逻辑上是合理的,毕竟我姐姐当年也是格兰芬多,她俩同一个学院,甚至可能是同一个寝室的舍友,就像我和赫敏一样。
“嗯,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姐姐没有死,她本来会是我的教母。”哈利叹了口气,“总之……斯内普教授以前也是我妈妈的好朋友。他,我妈妈,你姐姐,他们三个关系很好。但我也只是听我爸爸还有莱姆斯他们说的,圣诞节的时候斯内普教授会给妈妈寄信和礼物,但我从没见过他来。”
我突然停下脚步。
……原来是这样。
巨大的荒谬感排山倒海而来,那种仿佛能将我的世界摧毁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我感觉肚脐上方的位置开始一跳一跳地疼,那是胃。剧烈的情感甚至引发了躯体的症状,我捂住肚子,有些想吐。
我是作为替代品出生的,尽管我逼迫自己不去这么想,但我的理性一直明白这一点,毕竟我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年人。用着姐姐的名字,有着和姐姐相似的外貌,于是父母将他们在姐姐身上的遗憾都加倍地补偿到了我身上——加倍的溺爱,还有加倍的保护欲。
我被关在克劳奇大宅里,作为姐姐的替代品,像个脆弱的珍稀动物一样度过了人生的前11年。
我无法改变这一切,就像刚才我对斯内普说的,我决定不了姐姐的死亡,也决定不了我的出生。我同情我的父母,于是我在进入霍格沃茨前并没有真正反抗,我顶着姐姐的名字做着自己,让他们在我身上缅怀一个死去的人,希望这能稍微安慰到他们一些。
但替代品就是替代品,在斯内普这个姐姐的朋友面前,我的出现无疑是扎眼的。顶着姐姐的名字和酷似的外貌,让缅怀姐姐的人把善意转移到我身上,完全就是对姐姐本人的背叛。
如果我死了,我父母和我的师长亲友将对我的喜爱转移到一个像我但不是我的人身上,我一定会暴怒。
他们爱我,因为我像姐姐。他恨我,因为我像姐姐。
可凭什么?
谁问过我的意见了?
我凭什么要做替代品,我凭什么要顶着别人的名字过一辈子,我凭什么不能靠自己就得到别人的喜爱——我本身也是个很优秀很好的人啊,我不只是姐姐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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