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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就是一些修炼得道的动物附身在人类弟子身上,进行一些封建迷信活动。修炼得道的动物基本上是“胡黄柳白灰”五大仙家,就是狐狸、黄鼠狼、蛇、刺猬和老鼠。附身在老胡太太身上的是狐狸,附身在艾米丽身上的是黄鼠狼。
老胡太太请的仙家是她们家代代相传的狐仙,功力深厚。它和老胡太太很有默契,随时随地能借用老胡太太的身体说话行动,每当老胡太太的声音变得尖细,那就是狐仙上身了。
“来三只烧鸡……哎,对,我家外孙女回来了,还带朋友上家里吃饭。可不嘛,所以得多买点。对了,你家这腊肠咋卖的?”
我和艾米丽一左一右跟在老胡太太身后,因为我和艾米丽的到访,老胡太太坚决留我们吃晚饭,于是我们陪她在晚饭前出来买菜。熟食摊的老板显然和老胡太太很熟,他麻利地给老胡太太把烧鸡装上,额外再塞了一小袋腊肠,说这是送的。
老胡太太站在摊前,她也不着急走,和店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我伸手从老胡太太手里接过烧鸡,帮她拎着塑料袋。一旁,艾米丽直勾勾地盯着烧鸡,眼睛发绿。
“……你很想吃吗?”我试探性地问。
艾米丽干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不系我,系仙家。仙家喜翻鸡。”
自从到了老胡太太家,艾米丽就一直在说国语,确实讲得很烂,口音特别搞笑。但我没有笑她,毕竟我的粤语也说得稀烂。
“那个……出马弟子都能做些什么啊?”我好奇地问。
艾米丽想了想,说:“很多啦,比如给人看病,驱邪,做法事,算命,很多很多。但我还不太会,我还在学。”
我“哦”了一声,压低声音:“仙家长什么样啊?”
艾米丽露出犹豫的神色,好像在听什么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说:“仙家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懂,好像意思系你话太多,净瞎问。”
我“哧哧”笑起来,感觉艾米丽模仿仙家说东北话的样子特别好笑。再想像一下艾米丽身上的黄鼠狼仙家叽叽叫着用东北话骂人,那种既视感更强了。
但为了不惹怒仙家,我赶紧憋住笑,继续问:“怎么才能做出马弟子?”
“小狗也想出马?”
老胡太太和熟食摊老板聊完,她收起零钱,扭头准备去找下一个菜摊。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她笑着用手背拍拍我的胳膊:“你出啥马啊,你和仙家是同一辈儿滴,等你修炼成了,回头你都能给自己找弟子。”
我震惊:“啊?我?!”
这不能吧?我什么都不会,我连修炼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在洋鬼儿那头修炼吗?我瞅你身上也有道行,至少能变化,还有七十二般法术,已经比介头不少道士强了。”老胡太太嗖嗖地往前走,左顾右盼,盯着菜摊上的菜,时不时凑到菜摊前挑挑拣拣,“万般不求人,自己有能力比啥都好使。哎,老板!介韭菜咋卖啊?”
我抿了抿嘴唇,心里有点轻微的失落。
呜呜……我还挺想请一个狐仙的,我想摸仙家的蓬松大尾巴……
不对,我自己也有蓬松大尾巴!
“请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的,得立堂口。”老胡太太继续絮絮叨叨地解释,“像你这样的,就算点上香案了仙家都不乐意来。你身上狗味儿都呛鼻子,胡黄柳白灰,没有哪个仙家喜欢狗。”
我委屈得五官都团起来了:“怎么这样……”
艾米丽在旁边用力点头,佐证老胡太太的说法:“仙家说狗不好哇!”
老胡太太觑了艾米丽一眼,突然发出狐仙尖细的声音:“老黄你丢不丢人,一大把年纪了还怕狗?”
艾米丽忽然抽搐了两下,变了神色,怒气冲冲地反驳:“谁跟你似的,一天吃三只鸡,肥得都撵上了猪了,你一屁股能给狗尾巴坐断,你当然不怕狗!”
狐仙嘿嘿笑了一声,没再说话。我看看老胡太太,又看看艾米丽,再看看手里提着的三只烧鸡,刚才那点微妙的难过一下子被现成的东北小品冲淡了。
老胡太太又买了一把韭菜,说要回去给我们烙韭菜盒子吃。菜买够了,我们迎着夕阳往回走,老胡太太谈兴很浓,嗓门响亮地继续给我和艾米丽讲出马的事情。
照理来说,艾米丽并不应该成为出马弟子。作为老胡太太的亲外孙女,艾米丽属于狐仙预备弟子的范围。而且请仙家上身是需要一系列仪式的,毕竟仙家又不是什么路边的流浪小猫小狗,随随便便就跟着人上家里去,那仙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那艾米丽是怎么请到仙家的?”我好奇地问。
老胡太太“哼”了一声,露出狐仙的神色:“老黄啊,不地道。”
黄仙原本也是东北的一只修炼多年的黄鼠狼。战乱年代,它跟着自己的出马弟子辗转南下,留在了香港。随着时间推移,黄仙的弟子逐渐衰老,在弟子去世前,黄仙必须给自己再找一个弟子。
但香港并没有什么出马仙民俗信仰的土壤,就如同茶餐厅的叶老板说的那样,香港本土的道士们觉得出马仙就是跳大神,是巫师神婆招摇撞骗的路数。无奈之下,黄仙只好自己寻找有天赋的弟子,强行附了艾米丽的身。
我稍一思考就发觉了违和之处。
狐仙是老胡太太家的家传,按理来说,等老胡太太寿终正寝,狐仙就要被传到艾米丽这里。
黄仙捷足先登,那狐仙以后要怎么办?
我没有问,因为这应当是个敏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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