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王笈铃家待了片刻,墙外面传来伊大富的咳嗽声,王笈铃端着板凳跑到墙根下面,伊曼将最后一口大碴子粥喝完,踩着板凳翻墙回家。
“小金,秋月?”
郝春丽焦急地边走边喊,进到院子里没看到他们俩,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发现行李也没了,知道他们俩是真走了,眼泪一下落了下来:“我的心肝都被掏空了啊。”
伊大富比她要镇定,脸上挂着笑说:“走了好,走了好。他们走了,咱们的好日子才回=会来。”
伊曼从屋里走出来,端着零星几粒黄豆的笸箩说:“咱家没口粮了。”
伊大富抽烟没命,憋了一上午,深深地吸口烟,眯着眼韵味半天:“大队部会计正在找人算账,一天一元钱,你过去跟人说说,让人家收你算账。”
伊曼表现的言听计从,放下笸箩就要走。
“等一下。”郝春丽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话让你转达给我的?”
伊曼回忆了一下说:“没有,很开心的上车了。”
这话无疑刺了郝春丽的心。
“去去去,我见你就心烦。”
郝春丽心疼漂洋过海的儿女,不知道要遭多少罪:“你去大队部干活去,别人不要你你就说点好话。”
“知道了。”伊曼头也不回地出门。
耳后传来郝春丽细碎的呜咽声,她跟伊大富说:“咱儿子闺女一句话不跟咱们留,他俩该不会成了白眼狼吧。”
伊大富老神在在地说:“我的种我知道,他们不会。等安顿好就有消息了。这段时间你要稳住,少出门少说话。”
郝春丽平时没什么主意,就在窝里横。家里遇到大事还得伊大富拿主意。他这样说了,郝春丽就信了,哭哭啼啼地把剩下的一小把黄豆扔到铁锅里煮起来。
伊曼来到大队部,不着痕迹地往举报箱瞟了眼,缝隙里不见她写的那封举报信。
刘主任见她过来,招招手问伊曼:“你过来做什么?”
伊曼说:“家里揭不开锅,我爸让我过来帮忙算账。”
刘主任无奈地叹口气:“我还想着让你爸做做贡献,他居然指使你来,是不是又在家当他的资本家,翘着脚吞云吐雾呢?”
伊曼低头说:“我也没办法。”
刘主任眯着眼,打量着她,忽然压低声音说:“你今天往举报箱指什么?”
走廊上只有他们俩,剩下的人都在会计室帮忙算账。伊曼装作不明所以地说:“我没指举报箱,我看到屋檐上落了麻雀想要筑窝,就挥挥手赶了一下。”
这话半真半假,刘主任被举报信里的内容吓的一头汗。他已经跟外事部联系过,外事部正在确认外调信的真伪。
在刘主任看来,这件事八成是伊曼干的。伊家里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就伊曼一个人。但伊曼平时为人处世生疏胆怯,字迹也不是她的,又让刘书记找不到头绪。
不管举报是真是假,都必须严处调查,万一出点事,伊家这样的成分,他可兜不住。
“算了,你过去算账吧。”
这事伊曼去年就干过,她来到会计室,领到账本开始算账。
会计室里有李会计和两名知青。伊曼坐在角落里,偷偷看了眼,哟呵,巧了,两位知青是女主角莫山山和男主角吕骋。
他俩此时此刻还是纯洁的下乡伙伴,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俩人说话一口一个“同志”客气礼貌,还带着生疏。
莫山山长相清丽,打算盘的姿势优美,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弹琴。遇到字迹不清的地方会皱着眉仔细分辨,实在分辨不清的,会递给对面吕骋,跟他一起分析。
伊曼津津有味地看了片刻男女主角的互动,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的桌面上也放着算盘,伊曼不用,拿着铅笔在废纸上唰唰唰几下就能把算式列出来,很快得到答案。
这样在会计室里帮忙算了六天的账,总算把一年的工分算清楚。有去年就赊欠工分的、有请假扣工分的、有提前预支工分的,都必须一条一款的列出来,乡亲们打心眼里信服。
伊曼这些天跟莫山山和吕骋成为点头之交,她不打算多跟男女主角套近乎,毕竟她的原身是悲惨女配,离男女主越远越好。哪怕他们都是好心肠的同志,也要避免蝴蝶效应一巴掌呼死她。
小命虽惨,那也是命呀。
年底工分算完,经过公社的批准,大队部开始挨家挨户的分粮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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