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培芬叹口气,不瞒她说:“哪里是祖坟的问题,我看是我家不成器的儿子出了问题。”
“哎哟哟,大小姐,这话您别乱说啊。”
吴大娘急的忙摆手:“大不了回头我帮你跟别的老姐妹打听打听。对了,村北面住着的王婶儿是个能人,回头我问问她手上有没有合适的闺女。”
“村北面也住了人?”聂培芬在外工作多年,极少回来。曾经村北面是专门放牛的地方,还有池塘,想象不到怎么盖了房子。
吴大娘说:“不光住了王婶子,还住了一家资本家。”
说到这里,她可惜地说:“我远远地见过资本家那家人,一家子都不是好相处的。唯有一个小女儿,在村子里人缘很好,勤劳孝心,仙女似得一个人,粉面桃花眼,见谁都先笑。下放之前就有高中文化,待人接物也大方,就是成分不好,听说她爸把她许给一个盲流,后来怎么样我不知道,就是可惜这个小闺女了。”
吴大娘跟着聂培芬出门修坟,前面几天村子里闹腾腾抓孟虎的时候她们俩都不在,也就不知道伊曼跟孟虎早就吹了。
前面说的聂培芬还挺动心,听到已经许给盲流了,聂培芬只能打消这个念头:“按成分婚娶真是害人,好端端的姑娘哎。”
人家再好,这个话题也就作罢。
吴大娘问:“那少爷找对象的条件?”
聂培芬纠正说:“别老这样叫,都不是那年代,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该抓咱们的小辫子了。”
吴大娘打了打自己的嘴,笑着说:“那我就在心里想着。”
聂培芬拿她没办法,只能再三提醒地说:“大娘啊,那就在心里想,别再叫出来。”
吴大娘笑呵呵地说:“我去给王婶子问问有没有合适的闺女。你也知道,好的赖的盯着咱们家的不少,有的大字不识一个,有的壮硕如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聂培芬干巴巴地说:“牛好啊,牛多健康啊。回头有照片帮我要一张。”
“啊?”吴大娘叹口气:“哎。”
聂培芬找儿媳妇的要求原来还挺高的。
政治出身要好,父母双方没有污点。她儿子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对方至少也得是个高中毕业生。她儿子一米八八的身高,肩宽腿长,英俊帅气,玉树临风,找的儿媳妇就算不是沉鱼落雁,那也得窈窕貌美、细腰长腿。
聂培芬给儿子张罗这些年下来,他的心仿佛是石头雕的,连见都不愿意见女方。弄的聂培芬对儿媳妇的条件一降再降。
目前来看只要别太作,有文化,五官端正,品德善良。只要能跟儿子看对眼,她绝对二话不说,彩礼备得足足的将人好生娶回去。
再等两年,她儿子要是还不着对象,那她的条件估摸还得往下降,约莫只要是女性就成。
照她看来,她儿子没什么缺点。现在看来浑身上下都是缺点。
常年在外驻军,结婚就得两地分居。若是女方同意随军,边关海城,风吹日晒条件恶劣,哪里是长久待的地方。
而且儿子还经常出任务,三天两头不在家,碰上疑神疑鬼的女同志,日子绝对过不下去。
“要不是他干妈跟我说他在那边没相好,我还得以为他在那边成家了。”
聂培芬递给吴大娘一个烤橘子,平日里水果就金贵,何况是冬日里的。吴大娘倒是不跟她假装,剥了橘子分给聂培芬说:“你待会等着,我吃完橘子就去王婶子家走走。”
聂培芬摆摆手不想吃橘子,吴大娘把橘子塞到嘴里,起身拍拍手说:“大小姐,您好好等着,我就不信胳膊还拧不过大腿了。”
聂培芬苦笑着说:“别再叫大小姐了。”
吴大娘又打打嘴,把椅背上搭着的棉袄穿上身,棉袄被煤炉烤的热乎乎,出了门顶着风走路都不冷。
聂培芬望着窗户外沉下来的天轻轻叹口气,揉着太阳穴轻轻吁出一口:“也是,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当妈的还做不了儿子的主?”
王婶子饱餐一顿白面馍馍,炕上缓和,她拄在窗户边上差点睡着。
外头传来小姐妹俩的说笑声,王婶子张开眼打个哈欠就要下地穿鞋。
伊曼跟王笈铃把灶台收拾干净,从门外探个头说:“婶子,中午不眯一会?”
“不了,我想起一个媒人来。”
王婶子也不瞒她,套上蓝布棉袄跟她说:“我去找吴大娘打听打听,她是正儿八经的本地户,在外面村子也有亲戚,要是有没结婚条件好的,说不定真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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