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完全没有头绪,这种喜欢是朋友之间的?还是老板员工之间的?还是房东房客之间的?还是姜何所确信了的,爱人之间的呢?
姜何的判断依据是什么呢?
是他俩前一晚接吻的时间长度……
救命啊——
即便这段对话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辛久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荒谬,尴尬得皱起了眉眼,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但辛久却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来前一晚姜何吻他的时候。
自己真的很喜欢跟姜何接吻吗?不是的话,为什么没有挣脱呢?为什么如姜何所言,放任他吻了自己那么久呢?
辛久之前从来没有跟谁接过吻。参考那些他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和电影,辛久一直以为吻就是嘴唇相贴,然后换几个速度和角度贴,像是什么定情的特殊动作或仪式,只是表达亲密,就跟十指相扣地牵手一个性质。
直到昨晚辛久才意识到,原来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接吻居然是这么细致又私密的动作。一直被用来吃东西和咀嚼的口腔,原来竟然是那么灵活又敏感的地方。
二十四年的人生中,辛久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在和姜何接吻的时候,似乎所有思考的空间都被侵占了,辛久只能顺应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本能,笨拙地复制着姜何吻他的动作。
那时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浑身不间断却极富变化的酥麻感。
为什么没停下?
辛久不得不承认,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就像是眷恋一个美丽的梦境一样,辛久不想这么快就醒来。
辛久没有过做这种“梦”的机会。
好像整个扰杂的世界里,他就那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可以贴得很近的人;可以做跟别人不能做的事,敞开自己也接纳对方。唇舌交缠的同时,是让渡,是融合,是在绝对自我的空间里,允许另一个灵魂的造访……
辛久也曾幻想过这种亲密,羡慕过这种有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状态。可碍于自己谨慎的天性和惊爆性的身世秘密,辛久从来没有在这么深的程度上——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接纳或者靠近过一个人。原来这种感觉,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
按照辛久的想法,如果做人的本质,就是追求生而为人时,各种喜怒哀乐的经历的话;辛久的确没有理由拒绝这个前所未有的体验。
可辛久同时也害怕,他觉得这是他不该奢求,不该染指的部分。
没有人清楚一只禾鼠精和一个人之间的同性之爱,会遇到多少阻碍,产生多少纠葛。为了一点锦上添花的奢侈品,辛久不知道自己能否负担得起这份感情的代价。
勇于探索尝试,乐于体验不同的生活状况是一回事;掂量自己每个行为的重量,不让自己陷入泥沼又是另一回事。辛久就算再豁达,也会有自己的担忧和恐惧。
姜何给他的吻,就像是辛久吞下的第一粒致幻药剂;辛久无法估量其可怕的成瘾后果,却已然尝到了令人无法自拔的心神摇荡。
“嘿,”姜何的声音出现在背后,辛久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两下。
辛久蹲在地上回头,看到不知道何时进了店门的姜何正温柔地笑着,手里拿着两个不知上哪儿新买来的矮凳:
“坐着弄吧。”
说着,姜何弯腰把一个凳子塞到了辛久屁股下面,自己也坐了一个,凑在辛久身边,从地上一摊还没处理的花里取出一枝,拿着剪刀有模有样地像辛久那样操作。
辛久蓦地屁股底下多了个凳子,手上的动作稍停,偏头去看自己旁边坐着的姜何。
尽管姜何在有意躲避辛久的打量,辛久还是很容易就看到了姜何嘴角藏都藏不住的笑。
辛久快速地瞥了一下赵以温的方向,赵以温正忙着做巨型花束要用的花泥底座,没空回头看辛久这边在发生什么。
辛久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处理玫瑰的刺和叶子,小声跟姜何说了句:“谢谢。”
姜何在一边轻轻地笑了,辛久甚至不用转头去看姜何的脸,都猜得到他现在是一副怎样飘飘然的表情。
“我们这样多好啊,”姜何用近似耳语的音量,在辛久旁边说话:“你会提醒我吃早饭,我会担心你工作累;既给予爱也感受到爱,人生最幸福也就是这样了吧?”
“这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辛久毫不客气地打破了姜何的浪漫遐想。
这是辛久这些天来早已习惯了的思维通路——将一切罗曼蒂克的氛围平常化;现在辛久变熟练了,随便一句就是煞风景的话。
但姜何好像并不介意,语中带笑,顺着辛久的意思说:
“嗯,没错啊。但是要加上行为对象的限定的话,这叫‘相敬如宾’。也很好,我们以后就继续这样吧。”
辛久听懂了,脸一下子热起来。辛久很清楚这个词只被用于夫妻之间,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先装聋作哑一会儿,安安静静地继续处理花材。
许是某片云朵飘散,门外的阳光亮起来,带着灼热的温度,从姜何和辛久的背后照进来,在两人身前投下两个并肩的影子,安然地落在了满地的七彩玫瑰上。
辛久坚持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场景,只是被自己的心理暗示加强成了某种带有倾向性的预兆;可即便这样想着,看着如此富有故事感的画面,辛久还是莫名心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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