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绍霆哈哈笑了笑,问道:“你知道我姓吴?”
老汉陪着笑道:“上个月营里的兄弟向陆军衙门里几个当差的大人打听了一下,知道咱们后哨新到任的哨官姓吴,讳绍霆,字震之呢!呵呵,吴大人果然好名字,真是名如其人,有气魄呀。”
吴绍霆对这种奉承之话可没有什么兴趣,他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没有理会这老汉,径自走到队伍正前方来了。
“兄弟们,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我与大伙第一次见面,理应还是要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吴绍霆,字震之,刚从德意志帝国学成归来。如今有幸带你们这个哨,也算是大家的缘分。你们今天给我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他底气十足的朗声说道。
众人听了这话,都显得有些惊讶疑惑,这到底是夸奖还是贬低呢?
吴绍霆看着大伙的脸色,微微笑了笑,又说道:“你们不必多想,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我对你们是希望的。上面派我来接管后哨,其一是考察我的能力,其二是对你们的重视。因为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过留洋军官带旧军的先例。”
这下所有人听明白了过来,原来新任的哨官大人是在鼓励他们。
虽然他们一直都很懒散,而且自从清廷组建新军之后,旧军的待遇和重视每况日下,可是做为一个军人他们在潜意识当中还是有荣誉的观念。只不过这种荣誉的观念长久没有磨砺,就像是利剑被庸碌的锈迹掩饰了光泽。
这一点他们这些当局者或许不明白,但吴绍霆却也很明白。
“兄弟们,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患难的袍泽,只要你们肯努力,我一定会让你们成为消防营最精锐的部队。我不是一个官僚式的人,今天第一次见面,一些场面上的话就不多说了。现在,你们没洗完澡的人赶紧去洗澡,洗衣服的也继续去洗衣服。半个小时后,所有队官来见我。”吴绍霆很有气势的说了道。
士兵们见吴绍霆第一次见面前后只说了三段话,都感到这个新任哨官果然十分有魄力。后哨以前有过几任哨官,刚上任的时候要么就是废话连篇、讲一堆不着边际的话,要么就是故意大耍威风,非要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他们发现这位吴大人还有一种亲和力,是一副和善又不失威严的面孔。
所有人都在心里暗暗叹道:真不愧是留过洋的人,的确不同凡响呀!
吴绍霆在吩咐完毕之后,就下令解散,他并不去理会士兵去做什么,独自走到了营区路口的牌坊下面,随意找了一个土埂便坐了下来。
他虽然给了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可是仅仅过了十来分钟之后,几个经过稍微打理的老兵就小跑过来报道了。
第10章,空额规则
前来报道的老兵一共只有四个人,看上去都是上了年纪了,最年轻的差不多都有三十岁以上。照例他们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分别是一队队正李文启、三队队正王利发、四队队正陈群、八队队正王云。
“怎么就你们四个队官?”吴绍霆疑惑的问道。
一个哨完整的编制是辖下八个队,每个队不包括队官在内是十个士兵,也就是说一个哨算上军官满编的人数应该是八十九人。
“吴大人有所不知,咱们山字营以前叫干字营,是贵州都督冯子材的麾下。据说还曾经跟法国人打过仗的。后来几经周折,咱们营就划归在广州防区,还改名为山字营。从那个时候开始,五个哨的编制就没有满过。”年纪最大的李文启在哨里待得时间最久,自然对部队的历史有所了解,这个时候忙不迭的就讲述了出来。
吴绍霆有些意外,笑着说道:“原来怎么山字营还是英雄部队呀。”
在二十一世纪,只要念过中学的人都知道清朝老将冯子材抗击法国侵略者的事情,虽然这场中法战争在冯子材与黑旗军协同作战之下取得了胜利,可最终却成就了一句刻骨铭心的谚语——“不败而败、不胜而胜”。
李文启笑呵呵的说道:“吴大人,其实大伙心里都有数,反正其他哨的哨官大人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哨满编,要不然每个月就会平白无故少了许多利是呢。”
吴绍霆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文启所说的就是吃空额的事情。他沉了沉气,进一步问道:“咱们后哨现有多少兵员?”
三队队正王利发以前考过秀才,在哨里一直是管后勤杂务这一块的,他连连回答了道:“大人,目前一队是五个人,二队是四个人,三队是四个人,四队是五个人,五队是七个人,六队是五个人,七队是六个人,八队是四个人。全哨不算军官在内,兵士一共正好是四十人。”
吴绍霆奇怪道:“这是什么道理?明明只有四个队官,为何不把没有队官的队伍拆散了,将士兵填补在有队官的队伍里呢?四十名兵士正好组成四个满编的队,管理起要简洁多了。”
四个队官相互对视了一眼,那李文启又说道:“吴大人,咱们这也是没办法呀。只有八个队都在咱们每个月才能领取全额的饷银。要是把八个队合并成四个队了,那咱们每个月就只能拿一半的饷银了。”
吴绍霆明白了过来,难怪旧军的素质越来越落后,士兵们为了多贪图一点的饷银,将原本可以简化的机制全部复杂化了。像这样的部队,已经完全不再考虑自身的战斗力,一味的只求能多混一些蝇头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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