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力气好像都被卿黛刚才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抽走了,“叫他进来吧。”
聂木恭恭敬敬的行礼,递上了一个册子,“老夫人,这是二爷让我帮忙交给您的清单,单子上的人和东西是分家后他要带走的,需要做见证的族中长辈,二爷负责去请。另外,二爷传话进来,他生意上遇到点麻烦,叫我把卿姨娘带过去帮忙,毕竟像卿姨娘这么好的算学大师世间少见。”
老夫人心思百转,这个老二,看来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卿姨娘啊,话里话外都显示她是多么重要,不想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风险。
罢了……她虽然觉得他留在聂家更好,但既然他想离开,就随他去吧,外面海阔天空,未必不会更好。
她也只是老头子的说客罢了。
“好了,我知道了。清单我会和老太爷商量,你先出去,三夫人也出去,我要和卿卿姨娘单独说几句话。”
聂木和三夫人愣了一下,不知道老夫人想干什么,只好听话的退了出去,站到门外。
老夫人有气无力的问道,“卿姨娘,老身问你,你想当二夫人吗?”
卿黛眉心一跳,没想到她留下自己是想问这个,如果是以前,有人问她,她会毫不犹豫的说不想,但是现在,她听到这个问题,却有些犹豫了。
她已经倾慕于他,她也并不比世间的其他女人高明多少,她自然也希望与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举案齐眉……
意识到自己有了这个念头,她飞快的把它压制了下去。
不,她想要的聂川给不了,如今他甚至连个类似的承诺也未有过。他未必不期盼与她长相厮守举案齐眉,可他的理解与她所理解的注定是不一样的。
她的理解中,长相厮守这个词里永远只能是两个人。
“回老夫人,我不想。”
以为纠结的时间很长,其实只有短短的一瞬。
在老夫人眼里看到的就是她的坚决,“为何?每个女人都想做自己夫君的正牌夫人。”
“您说的没错,可能是妾身在感情方面有些不自量力吧。妾身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有一次舅舅从远方带回了一个琉璃小镜给我做生辰礼,可是表姐也想要,我们两个就争抢了起来,争抢的过程中小镜摔到了地上,边角处摔出了一道裂缝,虽然不完美了,但是不影响使用。可我一看到那处裂缝就嫌弃了起来,虽然心中遗憾难过,还是把它让给了表姐,重新用回了我的小铜镜。父亲因为我的矫情骂了我,后来我也后悔过,但在小镜摔裂的那一刻,我的确是不想要它了。”
老夫人静默了许久,她大约明白了卿黛的想法,是那般惊世骇俗不可理喻,却是每个可怜的女人心中都有的固执念头。
“可是你注定还是要用一把镜子的,这世上不会有一把完全符合你心意的镜子,就算它开始时是完美无暇的,也难保它日后摔裂。”
“是,您说的没错。可越是在意的那把不完美,越是叫人难过。”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去吧,以后你和川儿能走到哪一步我不会插手,你是个聪明有原则的孩子,不像我……你让我有些羡慕。”如果当初她也能这样清醒,或者把自己看的高一点,今天的一切会不会又不一样?
卿黛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彻底伤了她的心,一个母亲最大的失败,就是孩子对她的失望。
“老夫人……您不必太难过,二爷永远是您的儿子,他心里念着您。”
老夫人挥挥手,看上去疲累至极,“出去吧,聂木不是说找你有事吗?别耽搁了。转告他,叫他心里有数,老太爷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他出去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出点血吧,这对他的名声也好。”
“好,我会劝他,请您放心。”
卿黛开门出去,春梅进来伺候老夫人。
三夫人疑惑的打量着卿黛,“卿姨娘,老夫人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原本以为里面会嚷起来呢,结果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听见。
卿黛没再客气,语气不乏嘲弄,“三夫人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妨自己去问老夫人。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看着她意气风发的和聂木离开了,三夫人气的牙根直痒痒,不就是有点算数的能耐吗,还什么算学大师?我呸!
只能给人当妾的贱胚子!分出去被人玩不了几天就得扔出去,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三夫人心里不吝于用最肮脏恶毒的语言臆想卿黛的未来,也许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究竟为何这样看不惯卿黛,仅仅是因为妻妾有别吗?
也许她意识的到,那贱胚子,有样貌、有才学,即使是不得不给人当妾,依旧保持着腰杆挺直的样子,她不以妾为耻,也不以妻为荣,她对人恭敬有礼,对先夫人留下的两个孩子关爱有加。
在关键时刻,她敢顶撞老夫人为二爷说话,威胁她、恐吓她、拉拢她,都不见她有所动容。
她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想到的是什么?所有后宅女人想要的东西她都有,可偏偏又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
那份从容坦然着实令人讨厌!
卿黛出了春晖园就要往大门的方向走,聂木笑着叫住了她。
“您走错啦!”
“走错?大门是这边啊。”
“大门的确是在那边,可二爷并没有叫您出去。二爷早晨离开前叫我注意您一些,若是您被春晖园叫来了,帮着给您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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