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边的这个水愚期真的有如他的名字一样,愚笨之极,公羊获时常在想,也不知道楼内管事是否看走了眼,这么一个没有的头脑的人,就算是修真者,也不见得能胜任杀手一职。公羊获老于世故,心里这么想,却从不流露半点,安安心心地守在靠近焚天坑的那个路口。
十多天下来,别说是高庸涵,就是商旅都不曾看到半个。水愚期的性子很急,整天磨着公羊获,询问高庸涵会不会从这条路北上,公羊获被他缠的没有办法,拼着挨尸头蝠王的臭骂,也要赶到清溪镇。谁知,刚刚走来镇外的这个山岗,就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进而看到尸头蝠王的尸体。尸头蝠王的修为,他不是不清楚,居然连灵胎都未能保住。对于修真者而言,除非遇到了绝顶高手,否则定会极力保住灵胎,因为即便是肉身被毁,只要灵胎尚存,还能重塑肉身,再次修行。
“如果真是高庸涵所为,那么高庸涵的实力当真了得,凭自己的修为肯定不是对手。”公羊获暗暗心惊,庆幸的同时打定主意,如果真的遇到高庸涵,就让水愚期先上,一旦势头不妙就脚底摸油,溜之大吉。
这个想法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又不能流露出半点畏惧,免得被水愚期笑话,所以想了一下,找到一个十分合理的说法:“想来蝠王一定是遇到高庸涵了,不管魁豹下落如何,高庸涵必然以为紫壶关还有埋伏,定然不敢再往前走,所以他一定会选焚天坑那条路。况且,蝠王本来就要我们守在那边,定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回焚天坑路口守着。”
公羊获判断,高庸涵既然能杀了尸头蝠王,想必一定是从紫壶关北上,焚天坑那边自然无比的安全,自己也不用冒险了。至于水愚期,本就没什么见识,当然是听从公羊获的安排。当下,两人也不进清溪镇,径自原路返回。
世事本就是这么出乎意料,公羊获自以为得计的打算,本想避开高庸涵,却不料真的在路上与他不期而遇。
从清溪镇往东不过三十余里,有一条岔路,往南沿着清溪河顺流而下是燕尾山,在燕尾山山脚下,清溪河流入徉江,渡过徉江,再穿过牧马原就是东陵府。岔路往北,地势逐渐起伏,一条废弃的官道几乎全被野草覆盖,官道尽头就是焚天坑了。
高庸涵离开那座山岗后,感觉到灵胎隐隐有重新凝结的趋势,如果灵胎复原,便有望继续修真,于是在路旁的一处树林里停了下来,试着按照天机门的入门功法运转灵胎。良久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运转了一个周天后,灵胎有了几分起色,虽然离未受伤之前差了很多,但总算是有了复原的迹象。
也正是这个时候,高庸涵与公羊获、水愚期擦肩而过,否则很有可能会遭到二人的联手攻击。等到高庸涵运功完毕,继续前行时,刚刚走到岔路口,便被折回焚天坑的公羊获二人追上,再次面临危机。
第1卷 无计可挽道旁柳 第十一章 退敌
公羊获二人其实走的并不快,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在岔路口看到了高庸涵。借着晨光,从高庸涵的衣服上可以看到大片绿色的磷光,公羊获知道,这些绿色磷光是尸头蝠王的鲜血凝固以后发出的,于是心中更加谨慎。
“小子,你就是高庸涵么?”水愚期可没有想那么多,脱口而出。
“我是不是高庸涵,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高庸涵仰头看着形容古怪的水愚期,从他体内的气息流动,就知道此人是蕴水族的修真者,另一个矮小的人族老者,想来也是一名修真者,这两个人十有八九也是十二叠鼓楼的杀手。当下全神戒备,但是面容却是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倒也罢了,如果是的话,就算你倒霉了。”
“哼哼,好大的口气!”高庸涵心知这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骨子里的那股傲气一下子升腾起来,整个人气势一振,冷冷回道。
“这么说来,你就是高庸涵了?接招吧!”水愚期双手一挽,捏了个法诀,一朵小水花慢悠悠地飘向高庸涵。水愚期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是对高庸涵也心存忌惮,所以一出手就是最得意的法术——水花飘零。
公羊获尽管不怎么瞧得起水愚期,但是一见这朵小巧的水花,却不禁心中暗赞。这朵水花看似轻巧,实则暗藏杀机,一旦触到任何东西,水花便会爆裂开来,跟着在其表面形成一层玄冰,将人活活冻住。与此同时,水花内蕴涵的法力会将人裂成一片片冰花,四散飘零。公羊获拿自己做了个比较,比较的结果令他有些灰心,除非有能克制水花的法器或法术,否则只有避让;水花飞行如此缓慢,当然另有妙用,只怕躲也不是那么好躲的。
公羊获还在想如何躲避,高庸涵那边却压根都没有想过要躲,他知道,就算躲也不可能在两个修真者面前留住性命。此刻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屈死的魁豹,如果早知道怎么都是难逃一死,那么大可不必连累他人。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所以不退反进,抽出敛眉剑,迎着水花一剑刺出。
在剑尖接触到水花的一瞬间,水花突然碎开,一朵朵如同花瓣的水滴将剑尖包裹起来,跟着一道寒气凝结的玄冰,顺着剑身迅速往前伸展。敛眉剑被玄冰包裹的剑身处,已然如残花一样凋零,似乎要断裂开来,敛眉剑发出“嗡嗡”的声音,剧烈抖动起来。高庸涵觉得浑身宛如掉在冰窖一般,整个人都结出一层白霜,气血运行越来越缓慢,急速催动灵胎,希望能象前次一样,将法力凝聚起来,但是灵胎却丝毫没有动静。
水愚期见状大喜,没想到高庸涵如此不堪一击,暗自高兴之际,突然顿住,呆呆地看着高庸涵,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道玄冰寒气堪堪到达剑柄,从高庸涵手中突然放出一道淡淡的绿色光芒,将玄冰逼退,跟着一股更为强烈的法力波动蔓延过来。
水愚期知道这道绿光必然凌厉无比,心中大惧,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深知已经被法力锁定,一旦后退,势必再也无法占得先机。连续祭出几个法诀,叠加在一起,厉喝一声:“去!”一朵更大的水花,如同波浪一般涌向高庸涵。
高庸涵此时也为异变所迷惑,因为这道绿光,和昨晚尸头蝠王的绿珠所发出的光雾十分接近。但此刻不容他多想,那道绿光已经发动,夹杂着尸腐的气味,淡绿变成了惨绿,在高庸涵面前形成一个透明的法盾,法盾中央一个绿色的尸螟蝠尖叫着飞了出去。
如果说水愚期的寒气,是瞬间将人全身冰冻的话,那么这道绿色的阴寒之气,就像是附骨之蛆,吸取人的灵胎、魂魄。所以,在水愚期第二次出手之前,公羊获就远远地躲开了,在没有弄清楚对手之前,他是决不会轻举妄动的,正是多年来的谨慎,才使他成为十二叠鼓楼十多年来,活的最久的一名杀手。
惨绿色的尸螟蝠一口把水花吞进嘴里,跟着无数的玄冰碎片喷出,水愚期急忙施法,伸手向空中一抓,一道水幕凭空竖起。但是玄冰碎片来得太快,还是有几片打到他身上,水愚期急退,才退出几丈,猛然感觉体内似乎有无数的蝙蝠,在撕咬自己的灵胎,惨叫声中,翻到在地,头上的高冠也掉在地上。
公羊获看见水愚期的惨状,刚准备上前相助,却见那绿色的尸螟蝠宛如活物一般,扭头看着自己,跟着尖啸声中朝自己扑来。公羊获大惊,顾不得水愚期,转身便往清溪镇的方向逃去。
趁着那只尸螟蝠分神的当口,水愚期挣扎着爬进路旁的清溪河里,河水立刻变得浑浊不堪,一些游鱼翻着肚子浮出水面。不过片刻功夫,一股寒气倏地冒了出来,盛夏时节,河水竟然结出了一层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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