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宜禾一并过来,他并未多说什么。
回到二楼,三人进了茶室。
宋老爷子净过手,坐在主位,招呼他们坐下。他从始至终的态度都极为平静,如若是外人,或许真的会被此而蒙蔽,可宋宜禾在他身边待过整整五年。
越无波澜,就越是动怒。
宋宜禾坐在往日里常坐的小板凳上。
双手交叠放于膝头,小心打量。
可这次宋老爷子看上去却显得尤为异常,洗茶时聊了宋宜禾的学业,聊了贺境时最近的工作,语调缓慢,仿佛今日喊他们过来,只是为了拉些家长里短。
宋宜禾看不明白。
垂着头,漫无目的地在心里乱想。
直到她逐渐放下警惕。
壶里的水开始沸腾。
宋老爷子拿着木镊子往壶中投茶,淡声道:“你们的事老三告诉我了。说说吧,都是怎么想的。”
终于来了。
宋宜禾听不出这话里的含义,却明白贺境时现下的困境实则是因她而起,于是稍稍坐直脊背,刚要开口,旁边的人就不着痕迹地别过了她的话头。
“这事儿您别怪小禾,是我失误。”贺境时抽出纸巾,随手将桌面漾出的水滴拭去,温声道,“我原本想着婚约定下这么久,早晚领证都一样,但我忘了小禾还没有毕业。”
宋宜禾抿唇,扭头看他。
只是宋老爷子显然不为所动,抬眼问:“那这么说都是你的错了?”
“是。”贺境时说,“所以今儿这不是特意过来给您赔罪。”
“赔罪我可受不起。”宋老爷子轻嗤,“当年定下婚约的,原本是你大哥贺明也,可谁想到他突然娶了港城周家的小女儿。你爷爷没了法子,这才落到你头上。”
贺境时颔首:“是我运气好。”
“你的确运气好。”宋老爷子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倘若再迟上一步,等阿鹞毕业,你贺家跟我宋家的婚约只恐怕就不作数了。”
“……”
这话一出,宋宜禾倏然抬头。
贺境时也有些惊讶。
宋老爷子眉间的郁色缓缓散去,挪过三只杯子:“下月初,我打算回明水湾。”
一锤定音。
这话的意思实在太好懂。
原来他都知道了。
“爷爷……”
宋宜禾好半晌没说话,突然开口的声音听着沙哑,喉咙酸涩,一股无法抑制的震惊冲上眼窝与鼻尖。
没想到宋老爷子会这样直接。
贺境时目光挪动,看向宋宜禾。
窗外日光伴随着树梢晃动,摇曳地落在她脸上。小姑娘咬着下唇,唇色淡淡,眉心不着痕迹地轻蹙着,一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带着点儿他不愿看到的欣喜。
但宋老爷子不再多言,摇头道:“不说这个。今天主要是想聊聊你们结婚的事,这些年两家公司捆绑得太深,既然结了,也勉强算桩喜事。”
贺境时垂下眼:“是。”
又聊了阵子,喝完两壶茶。
到宋老爷子午睡的时候。
他把两人送到楼下,站在庭院内,来回看过面前这对新婚夫妻:“江亭月那边我给你们留了套海景别墅,就当是结婚礼物,想什么时候去住自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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