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你小叔,我只带走你弟弟。”宫情在沉默片刻后,觉得自己算是做出了让步。毕竟一开始,他要的就是宫染夜,而非那还年幼的宫琮儿。
宫染夜大概是叫他给气笑了,爆了一句粗口,“老子以后改姓了,不姓聂就姓云。”然后没理会宫情,而是看朝明玥身旁的杜子规,“杀了么?”不管如何,这是他们知晓,最后一个杜家活着的人了。
杜子规温润一笑,“我的亲人,活着的都在这里,他不能算。”
这话对于宫情来说,宛若哑谜一般。
他也不知道,就这么说话的功夫,他那些私兵已经兵败如山倒,天幕山的人逐渐收尾。
煌月也骑着马朝这马场大门口走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匹同样雪白的高头大马,一着儒衫阔袖的儒生打扮青年坐在上面。
他戴着帏帽,看不清楚脸,那风卷起的时候,他袍裾袖笼随风猎猎而起,竟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宫情收回目光,并不关心他是何人,只是对于煌月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之人,还是爱惜的。只是眼下他也清楚此刻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不说那些没用的东西是指望不上了,便是宫染夜这个孽障剑下的宫忆音,也牵制住了自己。这一刻的宫情心有不甘,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怨恨,他咬牙切齿地抬着头朝缓缓走来的南宫阙看去,“阿音在天上看着你呢!今日你杀了她的夫君和儿子,往后每日她必然出现你梦中对你百般折磨。”
说着,看朝那明玥手里牵着的耀光,“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真讨人厌烦。”一个小脑袋从耀光和明玥身后挤出来。
音铃声和她的话音响起来的时候,大家也听到了‘咻’地一声,然后紧接着又是一道‘刺啦’声。
是飞箭穿透皮肉的声音。
然后便是那宫忆音痛苦的吃痛声。
煌月在马背上收起了弓,翻身跃下马,大步朝着这宫情走来。
宫情皱着眉头,他竟然一点都没留意到这支箭,直至到了自己的耳根后,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自然是避开了。
所以那支箭,理所应当是刺穿了宫忆音的肩膀。
宫染夜看到这一幕,怔了一下,旋即释然地笑起来,“你果然最爱的还是你自己。”本来他还以为,这祖父再怎么坏再怎么恶心人,但好歹他对阿音祖母这个所谓的‘儿子’是真心的。
可是当下此情此景,有那么一点打了宫染夜的脸。
“父亲。”宫忆音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吃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朝着宫情看了过去。但最终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假意关忧道:“父亲没事吧?”
宫情作为
一个习武之人,自然是清楚周边的环境,所以也晓得自己避开那支箭,谁会受伤。但是他并不承认,也不去看宫忆音,而是朝煌月这个始作俑者怒目瞪去,“小小年纪如此歹毒,害我父子离心!纳命来!”
他大概是气急了,如今看着要死不活的宫忆音,也不大顾得上,但这脸面肯定要找回的。
所以才会想着朝煌月动手。
可是都不等煌月或是煌月身后的沈煜出手,那元招陈少鹿等人就一起上去将他给拦住了。
不过是几招间,宫情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显然也没想到,这两个少年如此了不得。
一个内外功都修,竟然有那铁布衫不破之势,一个则手握那白斤重剑轻巧如鸿毛。
没有半点技巧,全是千金力道一一阻来,宫情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好像已经没有年少时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了。
不过要击退这两个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担心的是,不过是出动了两个小子,就将自己纠缠住,若是其他再出手,还有那南宫阙……
这个时候的他才意识到,他今日怕是插翅难飞了。不免是后悔起来,不该留下那些人,应该都全部带来才是。
这样最起码人数上占了优势,任由这些人再有如何了不得的本事,但车轮战之下,自己仍旧是有胜算的。
真是想什么就怕来什么。只听得南宫阙声音再后响起,“小子们,都退开,让我老头子来清理门户!”
果然,那元招和陈少鹿一一朝后飞退离开。
南宫阙接下了宫情的剑。
宫情终究不是南宫阙的对手,不过败招,大势已去的他便连连后退,但满脸都是不甘心。
那不但要受着病痛折磨,还要挨着肩膀上箭伤的宫忆音见着情景,也晓得宫情是指望不上了,只得另外寻活路,朝着宫情悲戚地大喊了一声,“外祖父救我!”随后在众人意外的目光中指着宫情控诉,“孙儿不止一次想逃走,想去找外祖父,奈何这贼人将孙儿软禁,害得你我骨肉分离,不得相见!”说罢,竟是潸然泪下。
宫忆音对宫情的控诉,所有人都傻了眼,其中也包括着宫情和南宫阙这两个当事人。
宫情瞳目圆瞪,显然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掏心掏肺,甚至为了他偷偷出上京跑到这里西北来寻药引子。可没想到却养出了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这个时候不但不站在自己身旁,反而倒戈相迎朝自己。
“你!你……你忆音,你胡说什么?”他不敢相信,希望自己方才听错了。
可是求生欲满满的宫忆音此刻只想求一条活命。不过宫情这个父亲对他的好是真真切切的,他是有那么一点不敢与宫情对视,所以只坚定地看着宫阙,“孙儿此言,句句属实,求外祖父救孙儿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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