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颂的马车很是宽敞,里面一几一榻,地上铺着竹席,布置简洁大气,车内充满了他身上的气息,并非是某种可以闻见的味道,而是一种感觉。
“萧郎君是想问杀手之事?”除了这件事情,冉颜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堂堂一个侍郎坚持不懈的盯着她。
“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吗?”萧颂本并不是想询问这个,但冉颜既然提起,他便顺道说说。
冉颜不语。
萧颂看着她道,“两个月内,他杀了三个朝廷命官,哦,若算上今晚这二人,是五个。虽说都不是什么重要官员,但这个数字委实骇人。这样的人,冉娘子如果认识,还是断了联系的好。”
冉颜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花瓣似的唇微微抿起,垂眸思虑。
“你会验尸,如果人只剩下一堆白骨,还能验出死因吗?”萧颂忽然转了话题。
冉颜暂时放苏伏的事情,解释道,“不一定,如果是死于外力作用,基本可以验出来。”
“毒呢?”萧颂眼睛一亮,追问道。
提到专业上的知识,冉颜形容变得肃然认真,“这个不一定,要看中了什么毒,比如乌头、曼陀罗、马钱子,这些毒通常不会立刻致命,进入人体内之后,会破坏身体机能……额,你可以理解为破坏脏腑或血脉之类,但这一类毒在体内代谢极快,很快便会随着尿液等排泄出体外,莫说只剩下一堆白骨,便是刚刚死去不久的新鲜尸体,也不会容易查出真正的死因。这一类毒药,可谓杀人必备之良品。”
萧颂嗤嗤笑出声音,“杀人必备之良品?那个杀手也十分精通医理,若非不是,你如此包庇他,我可以理解为,你其实与他是同伙吗?”
“你怀疑的也有道理。”冉颜道。
“冉娘子。”萧颂看着她平淡且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模样,略略敛了笑容,“若让你嫁去长安,你可愿意?”
冉颜怔一下,对于话题怎么发展到这种诡异的地步,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顺应话题,道,“那要看嫁给谁。”
“我呢。”萧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实在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淡然无比的娘子,听见这样暧昧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他失望了,冉颜只是上下打量他一通,轻飘飘的道,“有待考虑。”
萧颂倏地欺身上前,面与面贴得极近,彼此之间吐息可闻,他灿若星辰的眼眸直直盯着眼前黑沉沉的眸子。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半晌,萧颂有些泄气,从来没有哪个娘子能够这样面对他,而全然无动于衷的,而冉颜显然是个特例。
面对放大在眼前的俊脸,冉颜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茫然,才见过两面的人,说这个会不会太快了?
“你有喜欢的郎君?”萧颂缓缓坐回位置上。
冉颜向后靠了靠,“长安的官员都像你这样无所事事?有这么多时间可以与陌生娘子讨论这种问题?”
“我刚才的提议,你不妨考虑一下,我手上有个大案,不方便亲自去查,如果你同意……”
如果你能同意,便作为我的女眷介入,事后必然有重谢。
萧颂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垂眸道,“罢了,我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位置。”
冉颜是冉氏的嫡女,冉氏与真正的世家大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可她在苏州城中满可以嫁个不错的夫君,做一个正正经经的嫡夫人,而他族中绝对不会允许冉颜成为他的正夫人,在未娶正夫人之前,也不能娶侧夫人,冉颜过去,只能是侍妾。
这样的地位,不用问,萧颂只看着面前这双沉冷的眼眸,便知道她不可能会答应。况且,他也不是什么良人……
冉颜了然,原来是谈公事。去长安和查案,这两件事情都是冉颜愿意做的事情,可惜了,听萧颂的意思是,这个案件须得成为他的女眷才方便介入,这件事情,她不能接受。
一路再没了声音,萧颂送冉颜回了庄子,便马不停蹄的返回城中。
冉颜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背影,心道,原来他也不是看起来这么闲。
“阿颜,你如何会认识萧侍郎?”冉云生疑惑道。
如果萧颂是三省六部的侍郎,应该是四品,冉颜问道,“他是什么侍郎?”
冉云生更加讶然,“你不知道?他是刑部侍郎萧颂,文散官四品正议大夫,加封武散官从三品云麾将军。才二十六岁便位居高官,是长安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阿耶曾经拜访过许多回,都不曾得见,你如何与他相识?”
冉颜略略讲了一下相识的过程,旋即问道,“二十六岁,还不曾娶妻?”
冉颜直觉他不像是个有妻子的人,一般男人不管岁数如何,娶妻和未娶妻的状态总有着细微的差别。在古代,二十六岁还未娶妻,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阿颜对他……”冉云生以为冉颜看上了萧颂,不禁皱起好看的眉头,约莫是觉得直接说出来,有些伤姑娘家的体面,便转而道,“长安出云道长说他的命过硬,易克妻,萧侍郎从前也说过两门亲,一个是京兆杜家的嫡出娘子,在娶亲的路上莫名死了,另一个是范阳卢氏的娘子,刚刚过门的第三日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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