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他眼中,血厄宫主确实疯了。
浊气在其的血脉中游走,具象化成了黑红色的纹路,长遍了他的身体。
此人如同从深渊爬出的索命恶鬼,血厄宫主的名号,和他的样貌一样,在人间六州可止小儿夜啼。
他杀人,存粹因为他想。
自秋宫主放出“血染太仪十州景,浇吾庭前不红花”的狂妄话后,这出自名门正派云明宗的小修士,真的化为了世间大恶的凝聚,为太仪十州招来了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今,他回到了一切的起点。
石台愈向外愈窄,血厄宫主站的地方只容他一人立足,左右和身后皆是空壁。
红衣人像是随时会御风远去,同从前每一次的围杀一般,最终的结果永远是了无踪迹。
可这里是断魂崖,是化神大能来了也不能全须全尾离开的地方。
任何的御风驾云的术法全是无用,飞行的法器也逃不过被寒钩抓入深渊的下场。
为防他中途遁走,云明宗五大峰主更是布下天罗地网,法阵遮天蔽日。
从踏入不枯峰地界的那一刻,这魔头就注定迎来了他的死关大劫。
可哪怕已布置周全,各地前来驰援的修士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魔头极为狡猾,功力也深不可测。
但在场有一个人,却终于忍无可忍。
云明宗第五峰的峰主纪北亭,双目赤红,嘶声道:“秋眠!你害我胞姐,逼死了三师兄,杀了师尊和薛师叔,你手上有多少人命,如今你还想逃出生天吗?!”
他手下发狠,“为我胞姐偿命来——!”
纪北亭的法器是一把玄扇,伴随他的怒吼,灵气化成的风刃从扇下向血厄宫主要害割去。
“铮铮——”
血厄宫主指下用力,喧宾琴化音为屏,挡住了纪北亭的风刀。
与此同时,长琴的最后一根弦也因他的动作,猝然绷断。
琴弦高高弹起,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寸长的血痕,又分成两半,蜷卷在了琴端。
他的夺主剑已在上山途中折断,死在他剑下的最后一个修士,是他的师叔薛倾明。
而今他的第二件法器也废了。
偏秋宫主浑然不在乎的模样,听罢纪北亭的话,竟仰头大笑:“哈!是啊,是啊,我杀了你们的薛师叔——”
秋眠的笑声在风雪中被扯得七零八落,断断续续,不忍卒听,而同时他的身体上也显了细微的变化。
“你已是强弩之末。”林涧肃上前一步,浓眉压下,“不要挣扎了。”
秋眠有白蛇妖的血统,他每每力竭,额角和眼尾就会浮出本体细碎的鳞片。
但当林涧肃再次亲眼见到那些鳞片的浮现,他心中不知为何,冒出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薛师叔真的很不错啊,夺来的主角命格用到了极致……”那魔头边说,边松开了被他当作依仗的喧宾琴。
喧宾因果琴歪入了无底的深渊,很快被风绞了个粉碎。
……反正那系统也不在琴里。
秋眠想,都无所谓了。
失去倚仗,他的身体也在风中晃了晃,像是连站也站不住,可云明修士并不相信他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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