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了汴京城,都察院监中,有狱卒送来饭食,甬道之上热闹起来。
锁链相撞之声,说话声此起彼伏。
而关押虞兰川与张覃离得远,二人被关押在都察院监的最深处,只听见动静隐隐传来,倒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狱卒渐渐走近,到张覃牢房门口时,打开锁链将饭菜送进来:“起来吃饭了。”
每日的菜色都极其简单,两道寡淡的素菜,瞧不见一丝荤腥。
张覃闭着眼,听见了动静也未曾再有什么动作,心中是一片冰凉。
他已被关在此处多日了,柳青河要救早便救了,怎还会等到如今?
而对面的虞兰川也已不复从前的丰神俊朗,身上的衣袍已有了褶皱,发丝也有些散乱,但他神情仍旧平静。
见狱卒放下漆盘后并未离开,虞兰川抬头,借着火把的光凝神望去。
秦景云袖手站在栅栏之外,见他不错眼地瞧着自己,朝他颔首示意后,这才转身离去。
虞兰川心中一动,眼中浮起一丝凝重,片刻后他执起箸,不动声色地用起饭来。
如此寡淡的菜色也用得津津有味。
张覃这才睁开眼,瞧清菜色后又转过了头,他轻哼了一声:“事到如今,虞大人倒还是什么都吃得下。”
虞兰川细细嚼着口中的食物,闻言顷刻间便笑起来:“我今日少用一顿饭,陛下可能不追究我的罪责?”
张覃喉间顿时一哽。
“若不能,那我为何要挨饿?这饭菜虽简单了些,但好歹能够果腹。”虞兰川挑着几粒米在箸尖:“我曾听老师说,行军打仗之时,可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
他似想起什么,语气中满是讽刺:“不过张大人是文臣,自然没经历过那样兵荒马乱的日子,是以这嘴也刁些。”
张覃被他的话一堵,心中更是气恼:“虞大人倒是伶牙俐齿,若在下未曾记错,你也是文官,如今这语气倒是居高临下了些!”
“我是文官不错,可我有良心。”虞兰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张大人不一样,这么多年沽名钓誉,你怕早已忘了自己曾也是寒门子弟了吧?”
张覃面色涨红,他欲反唇相讥,但思及这些时日在虞兰川那又从没讨着好,顿时紧闭了嘴,再不开口。
虞兰川也不管他,自顾自用完了饭,这才将碗筷放下。
桐油味绕在笔尖,虞兰川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刚想转身,恍惚间瞧见那瓷盘之下压着什么。
他心中一紧,抬眼只见张覃并未朝自己看来,这才飞快地将压着的纸条抽出,捻在手中。
指尖尽是纸张的粗粝,虞兰川背过身展开,借着微光极力辨认,见其上只有两个字:今晚。
他心下顿时一凛,终于明白秦景云今夜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嘴角笑意清浅,心道:赵裕倒是想得周到!
片刻后,虞兰川含笑的声音在牢房中响起:“张大人可记得我曾与你说过什么?”
张覃未曾回头:“你日日废话那么多,我如何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虞兰川转过身:“有人要杀你那句!”
他的声音很轻,宛如世间最阴冷的铁链,瞬间便将张覃缚住。
张覃心下顿时一颤,片刻后他哑然道:“你休要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虞兰川笑起来:“我本以为大人是天真,如今看来倒是愚蠢更多些。”
“你——”张覃面色早已涨红。
虞兰川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你知晓那人这么多秘密,如今还有我在旁指证于你,他可还会留你性命?”
张覃牢牢盯着他,心中急跳,眼神由开始的愤恨渐渐变成恐惧。
虞兰川仍旧笑着:“你若不信,那便好好瞧瞧吧,瞧瞧他是如何待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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