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覃曾让他将其烧毁,却不曾想被他偷梁换柱救了下来,当着张覃的面烧掉的,仅是一张无用的草稿。
他将那本书妥帖放好,这才熄灭了烛火,转身朝外走去。
而此时,柳青河的宅院中,张覃赫然坐在下首,面上带着些不满之色。
烛火明灭,这面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倒是极为清晰。
“青炎兄,这些年我便是无甚功劳,也有苦劳吧?陛下何以因着我一句求情之言,而当众下我面子?”
柳青河端着茶盏,轻轻刮去浮沫:“他是天子,你的面子在他眼中算个什么东西?”
张覃不由有些恼怒:“当年他欲与突厥议和之时,可不是如今这般盛气凌人!”
柳青河闻言,忙制止道:“你如今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
“有何不敢说的?”张覃冷笑一声:“彼时他欲求和,遭到武将反对之时,对你我是何等颜色,如今又是何等颜色?”
“你若是再如此放肆,日后定会死在这张嘴上。”柳青河厉声喝道:“今日在我府中,无人将此大逆不道之言传到陛下耳中去。可若今日你我在外面呢?”
“青炎兄,你如今似乎越发胆小了。”张覃将杯盏重重地置于身侧小几上:“彼时你我密谋暗杀明砚舟之时,你不是还曾言若谋划细一些,便是陛下也是杀得的吗?”
柳青河瞧着他眼中的讽刺之意,闻言也不恼怒,只微微一笑:“我曾说过此言不假,可彼时陛下面上仍倚重你我。但因着阻止其修建行宫一事,陛下对你我已心生不满。你如今仅是为仇观年求了一句情,便被罚俸三年。方才那袭话若是传到陛下耳中,你可知晓会是什么光景?”
张覃闻言,心下怒气渐渐平息,但疑惑又上心头:“算起来,彼时距今也不过数月,陛下何以如此?”
柳青河冷哼一声:“想来这司礼监掌印太监古齐月,便是祸首!”
“此话怎讲?”
“从学子案开始,他便一直与我等意见相左,仿佛是刻意如此的一般。那日在养心殿中,我曾言及让明骁舟与完颜芷联姻,谁曾想他又出言阻拦。想来在你我瞧不见之处,他也未曾少给陛下上眼药!”
“竟有此事,他背后可有人相帮?”
“我观察许久,倒是未曾发现他与哪位朝臣走得近。”柳青河拧紧眉:“但此人心机深沉,若不早日除去,日后必会成为我等的对手!”
“青炎兄,你可有探查过他的来历?”
柳青河放下杯盏,眸色深深:“我曾暗中问过陈让,从他口中知晓古齐月乃是孤儿,父母早已亡故,家中没了活路才入了宫成了宦官。但他似乎又是个文武全才,如此之人,在宫外寻个差事,做个教书先生或账房护院,会比入宫做个仰人鼻息的宦官差吗?”
“青炎兄此言甚是有理。”张覃心下一跳:“如此说来,他确有异常!”
柳青河闻言,不由摆了摆手:“此事交与我探查,你便莫要管了。”
张覃端起杯盏饮了口茶水,这才低声道了句“好”。
二人又交谈许久,见时辰已晚,张覃便起身告辞。
柳青河坐着没动,见他转身欲行,便低声提醒了句:“还有虞兰川,此人究竟是敌是友,还须分辨。你切莫因着他在御前替你求了个情,便对他信任有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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