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百官们便欣喜地看着东方湛带着众将快步过来。
“臣东方湛率平西大军回朝,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湛第一个拜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身后的将士跟着齐声拜倒。
萧墨珩强装笑意,示意秋林扶着自己走下马车,走了过去。
萧墨珩一步一步走近,神色却是越来越复杂,明明答应了自己带她回来,为何没有做到?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先生战功卓著,朕感激不已,快快请起!”说着俯身去扶他。
当满脸笑意的众臣等待东方湛起身感恩时,却惊讶地发现东方湛全身轻抖着伏在地上,似在抽泣。
众人大骇不已,一时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不明所以。
萧墨珩伸出的手忽的一抖,心中陡然一沉,竟是慌乱不已,“先生…。。”萧墨珩试探地唤他,可东方湛依旧不抬头,也不出声。
所有人都凝神望着他,一时鸦雀无声,只听得到东方湛微泣的声音。
这时,他身后的陶亦然慢慢抬起头,悲苦道:“陛下……”满脸泪水的他,已然泣不成声。
王诩之见状一惊,连忙问道:“将军这是为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陶亦然双肩颤抖着,稳了稳声音,满目凄凉地望着萧墨珩,道:“陛下…。江…。江姑娘…。江姑娘……战死成都…。。”
说罢,大声哭倒在地…。。
众人忽的心中一颤,纷纷相互望了望,满脸叹息地摇了摇头。唯独张少虞忽的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幸好被身后的同僚扶了一把,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而萧墨珩却似没听清般,始终侧着头看着陶亦然,面色却是平静地吓人。覃信与秋林伤心之余,都伸出双手想去扶他却又不敢扶,微颤着的双手正如此刻二人的心情。
东方湛终于抬头,惨白的面容上挂着沧桑和凄楚,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含着悔恨的泪水,“陛下…。请陛下治臣的罪。姑娘是为了救臣而死…。是臣害了她…。。”沙哑的声音里。竟是绵绵的哀伤和悲绝……
萧墨珩愣了许久后,才似缓过神来,“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跪着的东方湛与陶亦然则望着他那平静的面容。更是痛苦不已。
“先生。快起来吧。朕为你设了庆功宴,快随我入宫!”萧墨珩依旧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扶起了东方湛。
二人担忧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跟着他一道进城回宫。
一路上,萧墨珩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秋林与覃信侍立在侧,而百官们则策马随行,只是原本欢欣鼓舞地来,最后却一个个面色沉重地回去。
然而,一个时辰后,当萧墨珩的车驾抵达太极殿时,他忽的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栽了下去,顿时吓慌了所有人……。。
是夜,所有大臣均守在宫中,等待萧墨珩醒来,以华太医为首的御医一直在帝侧倾心侍候,而萧墨珩也终于在第二日清晨醒了过来,待众臣确信他已无大碍时,才将悬了一夜的心放了下来,回了尚书下舍歇息。
随后几日,萧墨珩均在寝宫东殿料理政事,东方湛则一直侍候在侧,然而萧墨珩始终从未过问江梅身死的详细过程。
东方湛为防他将悲伤郁结在心,便将江梅临终的亲笔信交予他,只待萧墨珩亲眼看到那飘逸的行楷时,终于抑制不住悲切之情,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大桓雍和二年三月初十,岳华和若云带着江梅的遗物赶到了宁州沐府。那时的宁州已是春暖花开,沐箫和正抱着小女儿与印心在花园里游玩。
当他看着独臂的岳华与满脸泪水的若云立在廊下时,心忽的猛跳了一下,只待岳华将一个盒子交给他,他看到了那块始终不曾找到归属的“云中揽月”和一封绝笔书,那飘逸的字迹让他想起斜倚在凭几上那个潇洒淡然的身影,那一瞬如天崩地裂,如沧海桑田……。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靖南公的笑容,他始终待在滇湖旁一座临水而建的阁楼里,独自一人吹着一缕淡漠的箫声………
“玥儿,等你长大后,便跟箫和哥哥回宁州好不好?”
“好啊,好啊,宁州便是彩云之南是吗?那里是不是很美?”
“当然,那里有一湖,名为滇湖,滇湖碧波万顷,风光旖旎!”
“哈哈…。玥儿喜欢,那我们可以住那里吗?”
“等箫和哥哥建一座阁楼给小玥瑶住!”
“一言为定…。哈哈…。。”
莲玥阁已在滇湖畔静立多年,却一直等不到它的主人……。。
有的时候越笃定是自己的往往最终不是自己的,二十二年的守候,得到的只不过是痛彻心扉的伤感与深入骨髓的思念。
雍和二年三月十六,回京半月的东方湛深陷自责之中,最终决定向萧墨珩辞官归隐。
“连先生也要离我而去吗?”建康宫西掖门口,萧墨珩面色清冷地望着宫门外的百官衙署,语气冰凉得没有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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