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也许在里面见到阳光少的缘故,还是怎的,竟然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冲着家树咧一下嘴,“家树,你来了。”
平淡的一句话,让家树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疼痛,他知道,那是心在流血。
边上受冷落的李老倔这时候不干了,闺女出来以后,竟然没和自己说一句话呢!要知道,这里功劳他最大。
“闺女,要知道这些天我也没闲着,为了你的事,我受的苦向谁说去,前几天还挨了那狠娘们一顿打……”
子君终究忍不住了,眼睛直盯着李老倔,“那不是你自找的。”
“你怎么这样说话,在里面你不这样和我说话呀!”李老倔不相信眼前的女儿话风怎么变了。
“因为我刚知道了一件事,也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怀疑的事,终于在你口里说出来了。”
李老倔不禁哆嗦了一下,“那是,那是我激动,说错了。”
“哈哈哈,可能吗?爹呀,我是你亲闺女呀,为什么这样对我。”子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中怒火中烧,但脸上却是冷笑,不断质问这个让她又恨又怕的亲爹。
“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害得我白白受了那些年的苦,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简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子君的步步靠近,逼得李老倔连连后退,嘴角不断抽搐,“死妮子,出来了,翅膀硬了,就找你老爹算账来了吗?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就是一张破通知书吗?我撕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子君笑着,一直笑着,让边上的两个男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感觉此时的子君已经疯了。
“哈哈哈哈,一张破通知书?哈哈哈,你知道吗?为了这张破通知书,我熬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三年高中,为了省钱,我一天只吃一顿饭,饿了怎么办?喝凉水充饥,你体会过一肚子凉水跑操的滋味吗?冬天别人穿棉衣,我穿的是阿妈从别处捡来的一条破夹裤,冻到骨头疼,半夜里,别人睡觉,我爬起来在外面背书,蚊子咬得满身大包,但这些我都挺过来了,因为我心里有个梦,那就是考出去。考分少了,我自责,甚至抽自己嘴巴,悔恨对不起你们……”子君咄咄逼人,嘴里的话如数家珍。
“谁让你读书了,是你愿意受罪,不就一张纸吗?”李老倔没理辩三分,听着子君的述说,他竟然无动于衷。
“一张破纸,你让我承受多少的罪恶感,对不起阿妈的期望,让我内疚得要死。一张破纸,你毁了我所有的梦,我想当老师,教孩子们读书,也想让你们过好日子,全没有了。一张破纸,你让我和金名哥咫尺天涯,受尽屈辱。一张破纸,你毁了我的整个人生,让人任意践踏……”
子君真的疯了,她只是笑,一滴眼泪都没有,也许她的泪已经化为心头那腔热血,随着情绪的激动,“哇”的一下,子君喷出了几口鲜血,虚弱地倒在了金名的怀里,晕死了过去。
这可急坏了一旁落泪的两个男人,子君杜鹃泣血般的控诉,让太阳都躲到了云层,天空都跟着落泪。
李老倔索性露出他的本性,“死妮子,老子东奔西走救你出来,想接你回家,结果监狱门口成了批斗我的大会了。”
李老倔越说越气,话更难听了,“你还怪起我来了,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好心管你,你还来这套,行,你能耐,那就永远别踏进我老李家大门,是生是死,与我无关,等于我李老倔没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随着话音,李老倔连一眼都没看昏死过去的闺女,气鼓鼓地离开了。
此时的金名抱起虚弱的子君朝着出租车跑去,“县医院,快。”
出租车走了,留下一片茫然的家树,正在那里呆呆地站着。
此刻,他的心正在滴血,好像能听得见那嘀嗒,嘀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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