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光是暖色的,吸音地毯和墙壁将这些光反射向四面八方,把狭窄的通道充斥得如同蜂蜜色的盘丝洞,模糊得快要起毛边。
穿着黑色公主裙的少女从墙角走出,轻微的足音惊醒了跪在地上的少年,他转头看来,视线穿透蒙昧的光线,机械地落在来者身上。
就像自纠结交错的蛛网中看见了幽凉澄净的夜色,少年无声看着她,大约三秒后才认出了人。
那种一切都无所谓的灰心与颓废在几秒之内褪去,他麻木的眼睛重新动起来,带着一点不愿被看到的狼狈与强压的慌张,他从地上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无意间经过。”
“你……都听到了什么?”
“……”
走到他面前的孟摇光沉默两秒,眼神有些疑惑:“听到什么?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会跪在这里……”
视线触及到他泛红微肿的脸,孟摇光一怔:“有人打你了?”
这些话和她恰到好处的疑惑神情似乎已经完全回答了容钦的问题。
以为她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的容钦不动声色松了口气,随后移开视线,淡淡道:“不是很明显吗?得罪了客人所以被打了。”
“你也会有得罪客人的一天?”孟摇光笑起来,“说明这顾客脾气不是很好啊。”
“是吧?”少年露出一个似是讥讽的短暂笑容,“我也觉得。”
他似乎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孟摇光便道:“你的脸是不是要去处理一下?”
“不用。”容钦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这样反而方便,没有客人会理我。”
“倒是你。”他看向孟摇光,眼睛冷清清的,“你今天来,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你想做什么,最好都打消念头——今晚和上次不同,每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身后都有真正的权利与财富,若你今晚还要闹事,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哦。”孟摇光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啊,我又不会轻举妄动。”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容钦突然上前一步逼近她,因为着急而愈发显得冰冷的脸低垂着,显得很有威势,孟摇光都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无论你想做什么,最好都要计划得万无一失,否则一旦有了漏洞,被人抓了现行,或者是闹到了那些人眼皮子底下——到那个时候,今晚来的所有客人都会是你的敌人。”
少年嗓音很低,却一字一句都极郑重:“这个地方,不止是他们的销金窟,更是他们所有人的犯罪现场,上次你把申玉从这里带走,已经触了很多人的忌讳,只是有荆野为你善后,加上你的身世作保,那些人才勉强相信你不会有威胁,可如果你再越线一次,你觉得他们还会放过你吗?”
“你以为你现在做的事只是简单地触犯他们的利益?”容钦盯着孟摇光,轻声说,“不是的,你是在威胁他们的命。”
“而他们在这里,除了权贵,更主要的身份是犯罪分子。”
“虐待,强女干,赌博,吸
毒,甚至杀人——在这个地方,所有权贵都是共犯,而所有共犯,都是一体的。”
“孟摇光,你真的知道,”容钦极低极轻地问她,“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射灯自上而下的穿透两人间狭窄的缝隙,氤氲出一片晦暗的静谧。
就在孟摇光张唇想要说话时,一声宏大的敲钟声陡然响起。
像是自通道尽头传来的,不知拐过多少个墙角涌过多少条走廊,直至抵达他们耳边时还依旧响亮而厚重,仿佛他们不是置身于幽暗的地下,而是在高天的钟楼上,抬头便能望见圣洁的神像。
在这种地方听见钟声,让孟摇光下意识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是什么声音?”她不适地皱着眉问。
“是宴会。”容钦站直了身体,“宴会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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