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
芦苇荡附近除了流水和风声,便只有摄像机运转的轻微响动,现场只有导演和几位摄像师还在,他们每个人都在全神贯注得盯着机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而在河面上小船中,在他们的镜头之中,两个人正衣衫凌乱地紧拥着。
陆凛尧做了极慢却又仿佛极重的向上顶的动作,孟摇光便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半张脸都埋进他的脖子里,露出的眼睛也紧紧闭着,睫毛不知是被眼泪还是汗意蒸得,湿漉漉的乌黑一片。
紧接着她便被按倒在了船板上,倒下时一只手垫在了她脑后,再睁眼看到的便是陆凛尧那张含着隐晦情欲又被绝望所纠缠的脸,片刻的对视之后,他将脸俯下来,埋进了她单薄的肩膀里。
不远处传来卡的一声,余导十足兴奋地猛地站起:“很好很好!搞定了!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摄像师们纷纷笑起来以示庆祝,人声一下子变得嘈杂,孟摇光却还躺在船上,一动不敢动——因为把脸埋在她脖子里的陆凛尧还没动。
大约是为了缓和情绪,陆凛尧过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他抬起手来,维持着这个姿势,把孟摇光掉到肩膀下的毛衣给拉了回去,之后才起身,从她身上起来了。
孟摇光赶紧坐起,缩到一边,陆凛尧看了她一眼,拾起船桨把小船往岸边划。
他眼睛还有些红,似一场大火燎原剩下灰烬般,残留着未冷的情绪,这一言不发的模样让人都不敢多看他。
孟摇光便老老实实缩着目光,直到船只靠岸,她赶紧站起来,然而刚一站起她便两腿一软向下跌去,好在随她一同站起来的陆凛尧就在身后,一把接住了她的身体,沙哑冷淡的嗓音响起来:“小心一点。”
孟摇光:……
这一把尚还透着情欲的低沉嗓音就已经够让她心跳了,再一想起自己为什么腿软,她就更加窘迫心虚。
下船后孟摇光直接用大毛巾蒙住了脑袋,看都不敢再往陆凛尧那边看一眼,也难得的没有去看回放,倒是陆凛尧,喝了半瓶水后便平静地走到了导演身边,安静的和他一起看了好一会儿回放。
“这里的表情非常棒。”一边看,导演一边夸他们,“我要的就是这种情而不色,内敛又充满张力和感情的画面。”
他说着就用力拍了下陆凛尧的肩膀:“你不错嘛,第一次拍这种戏就能表现这么好,也不知道是天赋还是经验了?”
语气带着调侃,这也是四周都是自己人他才敢这么说,否则鱼龙混杂的剧组里,随便谁把这句话泄露出去,第二天的头条就该被他们剧组包圆了。
什么#余导调侃陆神床戏经验足#、#陆神床戏灵感来源于生活#、#陆神被爆出曾有多名女友#,这种一个比一个夸张荒诞的新闻,能让网友们兴奋一周。好在此时听到这句话的人并不多,摄像师们都是余导自己团队的人,孟摇光则跟没听到一样,依旧安安静静缩在大毛巾里。
倒是陆凛尧,原本只笑了笑,是懒得回答的样子,然而喝了一口水后,他突然顿了顿,平静的解释道:“我这段时间看了很多片子,自己琢磨了很多次演法,出来的效果能这么好其实我也没想到。”
这就算是在委婉表示“我并没有经验十足你不要瞎说”了。
余导放肆的笑声中,孟摇光从毛巾里抬起头来,悄悄看了陆凛尧一眼,男人站在摄像机旁,很口渴似的,已经把一瓶水喝到了底,他身材高大修长,刚巧头顶的月亮从流云中飘出来,和星光一起落在他肩上,将他整个人勾勒的极其好看,却又很有距离感,让孟摇光一时看迷了眼,忘记了移开目光。
似乎是有所察觉,他握着瓶子朝这边看了一眼。
那一眼很轻,风一般的掠过她的脸,明明什么含义都没有,却让孟摇光猛地心跳起来,飞快缩回了视线。
·
为了能够尽善尽美,这段床戏拍了好几天才拍完。
到这一天,电影里所有的重头戏便算是全部搞定了,接下来半个月要拍的,基本都是两人的相处日常,难度并不大,于是两位主演以及许多工作人员终于能轻松起来。
而对孟摇光来说,那床床戏的影响似乎一直延续了很久,以至于她好几天后都还不能和陆凛尧正常的对视,两人只要处在同一个空间,气氛就会变得古怪粘稠起来。
为了避免这份难以控制的感觉,她罕见地不宅了,每天都在村子里到处闲逛,在好几次与那天的画家偶遇之后,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
孟摇光知道了那个人叫林方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而她则为了保密,告诉那个人自己叫苏妩。
在这里呆了这么些天,林方西显然也知道了村里有剧组在拍戏的事情,很轻易便猜到了她的演员身份,但显然他并不是普通人,即便知道了陆凛尧也在这里,他也没有半点偶遇大明星的激动之色,甚至连去看一看的兴趣都没有。
孟摇光每次看见他,他不是在画画就是在喝酒。
村子里有一家小酒馆,开在村落最中央的桥上,还算是个热闹的中心地带,不过这地方就算再热闹,也不过就是来往的人多几个而已,孟摇光便也会偶尔去坐坐,情绪上来了也会喝两杯。
一来二去的,她便和林方西成了忘年的酒友和饭友。
这一天的拍摄也结束得挺早,孟摇光到小酒馆的时候,天都还没全黑,桥下的水面上染着几缕薄红的晚霞,像流散的轻烟。
林方西就坐在这轻烟之上,以手支脸,另一只手握着酒杯,朝她懒洋洋的笑。
“来了。”他给孟摇光倒了一杯酒,“今天下工挺早。”
“最近任务不重。”孟摇光喝了一口,“还有几天我们就走了。”
林方西懒散地嗯了一声,并不在意这个话题,他只盯着孟摇光的侧脸,片刻后才撑着脸颇感兴趣地问道:“你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喝起酒来这么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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