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峻天托住她的背,不让她瘫倒在地上。“你必须进去……挽星?”
挽星深吸了口气,才白着脸走了进去,脚上像是绑了铅块,每一步都走得好沉重,多么希望能够逃开这一刻。
来到病床旁边,医生低声说了几句话,大致是病人的心脏衰竭得很严重,已经尽了全力,趁现在跟病人话别等等。
“王伯伯……我是挽星……王伯伯……你张开眼睛……”她弯下身子,附在王健耳畔叫唤着。“你不是说过要看到我结婚才会安心地走吗?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王伯伯……”
原本呈现弥留状态的王健似乎真的听见了,微微掀开眼皮,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当目光的焦点找到了她,蠕动了几下干瘪的嘴唇,仿佛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是已经使不出力气了,他合上了眼皮,这次再也睁不开了……
知道他走了,卫峻天难掩哀痛的神情,可是他最在意的还是挽星,她没有崩溃的大哭,甚至连眼泪也没掉一滴,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
护士请他们先出去,交代会先将病人的遗体送到往生室。
卫峻天搀着挽星走到加护病房外头,打了电话回旅馆,告知这件消息。“方妈说她们会请葬仪社的人过来,要我们再等一下……挽星,想哭就哭出来,没有关系。”
她摇了摇头,茫然地喃道:“我应该高兴才对,因为王伯伯去那个世界以后,可以开开心心地喝酒了,不会再受病痛的折磨了……我强留着他,只会让他更痛苦而已……我说得对不对?”
“过来!”卫峻天将手掌伸向她。
她抬头看他一眼,把小手放上去,让卫峻天将自己拉进怀中。
“虽然生命是无法由我们来做决定,可是我相信王伯伯是带着没有遗憾的心情走的,因为这里有那么多爱他的家人送他离开。”
卫峻天能够感同身受,因为当年就是白叔让他有家的感觉,像个父亲一样地对待他,住在“富贵旅馆”那半年是他最快乐的日子,也才没有让他变得愤世嫉俗。
“嗯。”挽星也是这么告诉自己。
没过多久,葬仪社的人过来处理王健的后事,他们不懂这些仪式,只能照着指示去做,接着便转往了殡仪馆,而旅馆里的其他人也赶来,几个欧巴桑哭成一团,气氛更是令人鼻酸。
半夜两点多——
听见细微的震动声,警觉性高的卫峻天在第一时间就掀开眼皮,反手拿起搁在床头柜的手机,迅速地关掉,审视着蜷缩在怀中的娇小人儿,就怕她因此被吵醒,见她仍在沉睡状态,他才安心地坐起身,接着下床,赤着大脚走到门口,在不惊动到挽星的情形下开门出去。
他一出去,挽星也跟着睁眼,虽然手机调成震动,在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的深夜里依然很清晰,她马上就醒来了,如果没有猜错,不是他美国的公司打来的,就是养父母那边。
这几天尽管忙着处理丧礼的事,不过挽星并没有因此忘了这件事,只是卫峻天一天不跟她开口说要走,她也就装作忘了,不去提它,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了。她真的不希望他回美国,也许他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但她也说不出挽留他的话。
喀!一声极轻的开门声响起,挽星飞快地闭上眼睛。
卫峻天重新回到床上,将她揽在胸前。工作原本是他所热爱的,也投注了许多心血,让他割舍不下,而上司对他的倚重和期望更让他无法说辞就辞,可是在无法两者兼顾之下,也只能选择其一。
“你去哪里了?”她带着睡音问。
他沉吟了下。“没有,只是下楼确定大门有没有锁好……天还没亮,再睡一下。”用自己的胸怀和体热将她层层包围,希望能为她遮风挡雨。
挽星见他不说,也不点破。
白挽星,不要去强留一个男人,母亲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你做为警惕吗?所以不要去想,只要珍惜现在就够了。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着,不要只留下人,除非连心也一起留下,不然她宁可什么都不要。
“卫大哥?”挽星没有睡意了。
“嗯?”
“你的养父母对你好吗?”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卫峻天失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都不知道你的事,所以想多了解一下。”她希望更拉近彼此的距离。“他们对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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