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惊恐且哀求的目光中,安平福了福身,“见过母后。”
皇后看了看她,也不唤起身,只是端起茶盏,慢悠悠饮了一口,似是也没让她起身的意思。
她知晓此刻自己眼中定是怒意,而母妃眼中定是惊慌失措。
但当下,她什么都不能做。
“都下去吧。”皇后放下茶盏,整个殿中,就只剩了皇后,她和母妃三人。
“你也下去。”皇后瞥向安平母妃。
刘妃错愕,但从来不敢忤逆皇后。
等这殿中再无旁人,皇后也才起身,踱步到安平跟前,“你母妃是个软弱的,不懂为你计量,我这个做母后的总不能见你一个金枝玉叶走上歧途。有些话,母后还是对你说。你同宴书臣厮混成什么样子,都无关紧要,只是,你不应当找你父皇说起你的婚事。你是公主,总要有匹配得上的夫君,像宴书臣这样的,你愿意幸几个就幸几个,没人会说什么。”
安平恼意看她。
皇后笑道,“安平,宴书臣这么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两袖清风读书郎一个,可经不住这宫中和朝中的手段,你看护好了,千万不要毁在你手里,母后也怕你受不住……”
安平脸色煞白。
等皇后离开,刘妃进了殿中,“安平……”
她喉间咽了咽,“母妃,我们去求父皇吧!父皇一定不会不管我的,父皇一定……”
刘妃眸间氤氲,“我们斗不过皇后的,安平,娘让你自幼跟着皇后,便是因为在这宫中,只有皇后默许,旁人才能护得住你。你还不明白吗?眼下你根本见不到你父皇,或者你一开口,宴书臣要么死,要么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你当真要看他这样吗?”
安平红了眼眶,“我要看他怎样!”
“安平!这就是命,娘不希望你和你二哥与皇后斗,与东宫斗,这些世家出来的皇后与东宫,手中都是沾血的手段,娘只想你和你二哥都安稳活着……”
“是你告诉皇后的宴书臣是不是?”安平红着眼睛看她。
刘妃默认,“母妃是为了你好。”
安平双目噙泪,“你怎么就知道有一日皇后不会逼死我和二哥?”
刘妃微恼,“胡闹!”
安平抹泪,“你终日就知道忍忍忍忍,要忍到什么时候?”
刘妃咬唇,“忍到你们兄妹二人活命!”
安平轻哂一声,摔门而出……
熄了灯的寝宫里,一片黑暗,一丝星火都没有。
安平抱膝靠在床榻上,只觉周遭都是冰冷的。
她那么喜欢宴书臣,这么苟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皇后与母妃的话,似是梦魇般,深深印在她脑海里。
——宴书臣那么干净一个人,两袖清风读书郎一个,可经不住这宫中和朝中的手段,你看护好了,千万不要毁在你手里,母后也怕你受不住……
她冷不丁寒颤,她害怕宴书臣会落在皇后手中。
宴书臣为何要被她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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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夏,宴书臣同白芷学院的学子一道游学回来。
洛城集会确实是近年来少有的盛会,与周遭诸国的大儒和学子一道探讨,收获颇丰,也更坚定了他日后想去游学的念头。
安平喜欢看游记,其实是心中向往各处的山水。
他同她一道,便可看尽天下山水,去尽列国游学,这于他来讲,当是人生最惬意之事。
他从未有过如此憧憬的念头,似是,近在咫尺,又在不远将来。
他许久未见安平了,在京郊暂歇时,他俯身折了一只花,轻轻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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